阿智隔天一早便来敲她的房门，为了掩人耳目一行9人分三批次从小镇出发，一路向南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口集合。

之后一行人便从乡间羊肠小道进入山，谨慎前进，预计第二天凌晨便能通过边界线。

可一行人中有三个女人，再加上夜间行路，途上变故频发，等到达边界线那个山头已是第二天中午。

是的，三个女人，杨柳做的伪装。

她不仅用动物的毛发加重眉毛的刻画，同时找了一种特殊的植物材料将全身涂的漆黑。

好不容易养长一些的头发又被她剃成寸头，使得原本棱角分明的轮廓更加突出。

一米七五的个头在西南山区算是高大，虽然偏瘦可锐利的眼神和稳重步伐一看便是练家子。

此时的她成了一个偏瘦性格怪异不爱说话却有些手段的年轻男子，即便是熟人想立马认出来都很困难。

唯一的缺憾便是她嗓音，即使刻意压低依旧是纤细，因此一路上她很少开口说话。一方面众人不熟，没有什么好聊天的；另一方面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

天色尚早，加上一天一夜的急行军众人很是疲惫。阿智同几人商量，决定先原地休息，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再穿过边界线。

不然这时候过去，不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吗。

“阿良，看见那条小路了没，今晚我们从这边过去，走上两个小时的山路便到果敢了，到了老街买匹马或者雇佣当地的马车到邦康就快多了。”阿智啃着干粮，小声冲着杨柳说道，脸上满是兴奋。

可能是因为一伙人中只有她是独自一人，阿智时不时便会同她说上几句，即便他她走在队列的后半部分也会绕到后方去。虽然大多数时间她不回应，或者敷衍，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杨柳轻应一声，抬头看向那条杂草丛生的小道，微微蹙眉，心道：这是路吗？

当年她也曾经同章老大一通TOU渡去过三角地带，同样走的山间小路，却还算平坦。

这样的疑惑不止她一人有，旁边瘫在地上带着三个女人上路贼眉鼠目的男人猛地推开给自己扇风的女人，起身越过另一伙人来到令人跟前。

“小子，你不会是在耍我们吧。三年前年我从果敢过来，走的可不是这一条路。”

此时，杨柳才发现这个男人不是中国人。之前她便觉得这人说话的口音有些怪，可西南片区多山地，各个乡寨有自己的语言，很多人都有口音不足为奇，因此并没在意。

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因为他的暴怒条件反射的瑟缩躲避，可以推测这人经常便会冲女人动手。

这个男人做的什么生意很好猜，三个女人中年轻的那两个在进入山区之后手便被扣在一起，另外一个虽然行动自如，却十分的胆小，对那个男子唯命是从。

杨柳强迫自己别开眼，不去关注那两双惊慌失措求助的眼睛，担心自己会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哥达，你自己也说了三年前，之前那些路来去走了多少人，早就被人盯上了。若你想被边境巡查的兵一枪崩了，尽管去，我不会拦着，但领路钱我不会退。”

男子心里清楚哪些老路早就不安全了，不然他也不会花钱找老六领路，倒霉催的被人摆了一道。

他不再反驳骂骂咧咧的回到女人身边，躺在她的腿上，盖上衣服开始呼呼大睡。

“妈-的什么玩意儿，若不是自己凑过来钱给的也多，我才不愿意带呢。一个大男人做皮-肉生意，缺不缺德！”阿智小声咒骂，转头冲杨柳说道：“阿良，这条小道我自小便走，绝对安全。”

“哪有绝对安全的路，无非是时间和运气问题。”杨柳哂笑，正色道：“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阿智挠挠头，嘿嘿笑道：“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就愿意和你靠近说话。”

杨柳把玩匕首的手顿了一下，以为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将手中的匕首移动到他的面前，故作漫不经心道：“说说看，哪里不一样？”

“匕首很真锋利，小心手滑。”阿智呵呵笑着推开她的手，“说不出来，你虽然看着冷淡，可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安全！”

“安全？错觉！遇到危险，你绝对会是我的靶子！”

杨柳哈哈笑着，挪开自己的手，将匕首一扔稳稳的立在自己脚边，抬抬自己的下巴。

“那边几个也是练家子，看着比我魁梧，你应该靠近他们。”

她在试探，总得探听清楚同路人的身份，才好提前想好应对的策略，以防万一。

“他们？”阿智低声说道：“还是算了。马帮雇佣的打手，能有什么好东西，况且那些东西已经被腐蚀了他们的战斗力。”

杨柳听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智，眼神微微闪烁。

腐蚀，被什么腐蚀她自然猜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这小子的的言语中她听出了愤恨，可再观察脸上的表情又十分正常。

这小子不老实，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倒是不小的收货，确定了令那三人的身份，战斗力一般的雇、佣、兵！

方德给他讲过边界上的一些常识，中间便有这群人的存在，一群穷凶极恶认钱不认人的亡命之徒。

马帮其实不是特定的某一个帮派，而是按民间约定俗成的方式组织起来的一群赶马人及其骡马队的称呼。

虽然滇缅公路早再1935年开通，可是一些偏远地区，或者不能曝光的东西依旧采用特殊马帮运输的方式，比如罂su和枪xie。

而这样的生意和队伍所遭遇的危险可想而知，自然需要有人保护，因此便有了专门护送特殊货物的佣兵。

“胆子不小，第一次领路就敢惹这些人。”

杨柳见他恍惚，不经意道破这人的秘密。

虽然阿智极力隐藏，可从他时不时兴奋的表情中，她还是看出了异常。

老马识途，一个熟练的领路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线路，更不会时常露出思索和兴奋的神情。

她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应该在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就用完了，不然也不会一出发便诸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