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名医
作者:东门吹灯 | 分类:历史 | 字数:10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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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大牢深处的一场谈话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大牢里边的微微有些潮湿,各类难闻的气味充斥期间。
细细看去,绝大多数木栅栏后面,露出的也都是一张张冷漠麻木的脸,对这糟糕的环境,他们似乎也都是已经习以为常。
大乾虽说正处于盛世,离京更是处于天子脚下,但作奸犯科之辈也是不在少数的。
对于这些久坐牢狱的人来说,每日最大的乐趣,或许就要数看那些新入狱的家伙,一边大呼愿望,一边哭天抹泪,哀嚎痛苦的样子了,这几乎已经成为他们的固定节目了,杨癞子便是其中一个人物。
因为有好多年没有叫大名的原因,原本的姓名他也是早就忘了,再加上脸上长了块黑青癞子,久而久之杨癞子变就成了他的大名。
虽说名字不好听,人也长了个丑了点,但他可是个杀过人,放过火的狠角色,之前一直流往外地,直到最近才被抓到。
像他这种人物,被抓到后,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秋后处斩这一条途径,也正因为知道这个末路将至,对于那些每天的固定节目,他也是格外上心,或许只有那些新人痛哭流涕的样子,才能稍稍填补他们惶恐躁动的内心。
呼啦呼啦的声音,悠悠回荡在阴暗的大牢内,这是铁链被打开的声音,而在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气氛稍显压抑的大牢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满面泥垢的犯人们纷纷簇拥在栅栏相间的缝隙上,犹如是观看街头耍把式卖艺的一般,嘴里满是各式各样的言语,欢乐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大牢之内。
“今儿又是那个小憋犊子进来了。”
“哈哈,等会哭的时候,可别叫娘。”
“哟,新人,摆好姿势,让爷们好好疼疼你。”
犯人们一边说着,就见一个年轻人在两名衙役的押送下,缓缓出现在牢房之间的小道上。
区别于往日的那些新人衣衫褴褛,哀声痛苦的模样,今天的这个年轻人,打扮的甚至光鲜体面,见到大牢里边这犹如地狱里边群鬼哀嚎的场景,只是眉头一皱,便也是继续向前而去。
大牢里边,关押犯人的牢房自然也是十分讲究的,一般都是按照量刑多少分布的,愈往大牢深处,关押的犯人罪行便愈加严重,这里只是大牢的第一区域,最高刑罚也就是一个秋后处斩,这当然也是存在赦免机会的。
至于更深处的,关押的恐怕也是要牵涉到更高层次的大案当中的犯人。
装腔作势!
面对众人或是奚落,或是辱骂的叫喊声,这个年轻人竟是面不改色,更不要说作出那等痛苦哀嚎的凄惨模样,杨癞子冷哼一声,这般想到。
作为整个牢房内关押时间最长,受刑最为严重的一人,他有义务要让这个新人知道一下大牢里边的规矩。
虽说这年轻人的模样微微有些看不清,但想来年纪不会很大就是,这样的年纪能有多少心机城府,以他多年来烧杀劫掠养成的凶狠性格,面对斧剑加身仍是免不了惶恐不安,更何况这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了。
望着那道身影,他正想嬉笑怒骂他几句,随即一双隐含清芒,波澜不惊的眼眸,便也是看了过来,看着这道黑白分明的眼眸,这番话语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对视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用匆匆一瞥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就是在这匆匆一撇之间,杨癞子却是从中没有看到那怕是一点的慌乱来,有的只是无尽的从容与平静,放佛这个男子进的是自家后花园,而不是只有犯了泼天大案才有资格进入的第二层大牢。
这副姿态,他也只有在那种真正无情绝性的人身上才看见过,可这个年轻人……看着那道渐渐消失在大牢深处的清瘦身影,杨癞子眼中满是凝思之色。
今天这大牢里边,进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衙役带着李素来到了大牢深处,随意挑选了一间牢房,便也是将他关押在里边。
相比于外边嘈杂的氛围,大牢深处却是一片安静,李素并不知道他方才沉默思考的时候,给及旁人多么大的视觉冲击,或许即便知道,也不过一笑了之而已。
秋风萧瑟,秋雨不时透着窗户不时吹打进来,李素看着窗户外边的不时闪过的秋雨,脑海中却是快速转动起来。
他来离京时间的并不算很长,细细想来,也并没有得罪什么人。
有过一些新仇揪怨的,并且有能力报复他的,也无非就是那八骏之一的叶子沐,以及之前帮助十二皇子谋划国库清点事宜,那叶子沐倒还好说,最怕是十二皇子的对头朝他动手。
身处夺嫡这个漩涡当中,便是那些皇亲国戚稍不注意就会身死道消,更可况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呢,他相信一个敢于跟皇子作对的人,其后台必定是扎实无比的,对付他这个小人物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反倒是里通外国这个扣押的由头,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当时夜黑风高,他救折涵儿的事情,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第三八八章 大牢深处的一场谈话
况且这种里通外国,行刺皇帝的大案,一般来说都是经由影卫经手办理,还轮不到刑部,京兆府来多管闲事。
不过不管是何人,处于何种目的针对于他,若要要他就此坐以待毙,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方才事发突然,他也是来不及回家说明因过,只是在路过那贩卖武林小报报童的时候,塞给他几两散碎银子,让他回家说明一下,但这也只是第一种手段罢了。
无间神功缓缓自丹田流经全身各处,李素深吸口气,脑海中一片波澜不惊,默默等待着最后的摊牌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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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这便是京兆府尹林远图最为真实的想法,身为四品大员,统辖这一京之地,便面上看似风光无限,但内里的苦楚恐怕也就只有他知道了。
身为国之都城,生活在离京里边的王侯将卿,皇亲国戚,真可谓用数不胜数来形容,四品官员在外地自然是煊赫无比,但在离京里边,却是像那路边的韭菜一抓一大把,在这种地方自然是要夹起尾巴小心做人的。
不过上到杀人放火这类大事,下到邻里吵架这种小事,京兆府都是有资格插上一脚的,所以就注定了京兆府尹这个职位是两边都不讨好的。
就例如他的前任便是得罪某一王侯,这才落得个罢官免职,削职为民的下场,更何况似他这种没有靠山的官员,平日行事,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什么是非。
即便如此,林远图仍是没有忘记自己当初为官的梦想,为官一任,兼济天下,拯救苍生,虽然他平时也会发点小财,但整体而言,他自觉还是做的不错的。
不过就像他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官场是天底下最为泥泞污浊的地方,尽管我本一心向明月,但注定也是有奈何明月照沟渠,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身处官场难免有不想干但却不的不干这样的事情。
书房内,看着官员若有所思的脸庞,旁边却是有人,轻轻笑道:“林大人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呵呵,没什么,只是些许小事罢了。”
将视线从屋外雨幕中愈显青翠的青竹中,移到旁边之人身上,林远图轻轻笑了笑,说道:“不过齐大管家,在下却是有些疑问,究竟是何人竟能引得阁下,带着刑部公函,冒雨来到我这京兆府内。”
“这个林大人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齐三语调随意,但其中却是隐隐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来,随意将将公函推到他身前,说道:“这份刑部公函货真价实,林大人你只需要听令即可,其余的你无须多问。”
“既然有刑部公函在身,下官自然听命,不过刑部的案子居然会派齐管事您亲自前来,却是有些大张旗鼓了……”林远图目光绕过他,看向屋外得淋漓秋雨,漫不经心说道。
“在下前来自然是有来的道理。”齐三眉头一皱,知道终究还是引起这老狐狸的疑惑,却是没有多做废话。
其实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其实最开始京兆府衙这个选项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刑部大牢才是最为合适的存在,不过叶子沐却是死活不肯,说什么‘人多眼杂,不好下手。’无奈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地方选在这京兆府衙里边。
之所以将选择这些公家机构,齐三也是有他自己考虑的,若只是寻常人的话,其实根本不用这么复杂,只需要寻个隐秘的地方打杀了事。
但那个男子,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十二皇子的朋友,旁人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十二皇子混迹江湖多年,其武功造诣堪称一流。
到底是十二爷认识的朋友,虽说在资料上没有显示此人会武功的迹象,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是特意伪造了那份公函出来。
实际上通过这件事,拉刑部侍郎下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跟那十二皇子过过招,他要看看这位十二皇子之前为何回口出狂言。
毕竟你可以在江湖上呼风唤雨。
但这里是朝堂。
……当然这公函说是伪造其实也并不全是。
因为上面可是盖的有刑部大印,用的也是正宗的苏宣供纸,这自然是无可置疑的,否则这也压不过堂堂的京兆府尹了。
到底是堂堂六皇子府的大管事,就凭这份安全谨慎也是令人佩服,依李素如今的武功修为,寻常人根本进不了身,也就那份公函将他镇住而已。
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为首追捕李素那衙役,便也是冒雨进入书房内,拱手说道:“启禀大人嫌犯已经带到,我已命人将他押到府衙牢房。”
“他没有反抗!?”未等林远图说话,齐三便是开口问道。
那衙役看了眼府尹大人,见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是回应道:“反抗倒是没有,只是那人警惕异常,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这才跟我们走这一趟。”
“此人倒也识趣。”齐三轻轻笑了下,说道:“警惕也是应该,毕竟扣他的由头是里通外国,总是要过问几句,才算合适。”
其实这个理由也是齐三随便按在李素的头上的,就像李素猜想的那般,里通外国,行刺皇帝这等大案还轮不到刑部,京兆府来插手,按在李素头上,只是因为折涵儿的事情事情,闹得这般凶,齐三便想镇他一下。
不过此人既然已经看破,那他为何还不反抗呢……这般想着,他也是想见见这位十二爷的朋友。
毕竟一个死人自然是不需要他来隐藏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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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啪卡啪……
脚踩在地面干草上的声音,悠悠回荡在寂寥的牢房之内。
李素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平淡之极的脸庞,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似是因为安稳富贵的缘故,脸颊微圆,不算丑,但也绝称不上好看,就是一副普通之极的样子,不过看着这张平淡普通的脸庞,李素眼中确实闪烁着凝重的意味来。
因为京兆府尹林远图,此时正站在拥有这张平淡普通面孔主人的身后,那这张平淡普通的脸庞,就绝不平凡,也绝不普通。
那是权利的味道。
目光在林远图微感惊愕的脸上一扫而过,李素在头脑风暴了一番后,说道:“我好像不认识你。”
“准切来说是你不认识我。”那人在听完之后,脸上的笑意似是更深了几分,回应道:“但其实我早就已经见过你了……不过这不重要,从不认识到认识,这是一个过程,现在我们不就认识了嘛”
李素眯了眯眼,盯着他那张平淡普通的脸庞。说道:“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说得罪,也得罪过。”那人摇了摇头,说道:“说没有得罪,也没有得罪过。”
李素继续问道“可我没有认识过你,又何从说得罪过你呢?”
“这世上有些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在没有见过面的前提下,能与人产生交际的,也无非就只有两种情况而已,一种是不见其人,神交已久,一种是但闻其名,咬牙切齿……况且谁说只有见了面才能得罪人?”
那人目光停滞在他身上,说道:“这就像是一把剑,铸剑师把它冶炼的锋利无比,但侠客却用它来杀人,人虽然是侠客杀的,但铸剑师冶炼了它,那你说,这人没见过铸剑师,也没有得罪铸剑师,那这铸剑师为何还是把他给杀了呢……自然是因为咬牙切齿了。”
“这么说,你就是那把剑。”李素问道。
“不,相比于剑,我更想当铸剑师。”
秋风愈急,淋漓的秋雨好似天女散花般,透过窗户被吹了进来,那人轻轻擦了擦飞溅在额头的雨滴,微微一笑,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