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求道突然他出手在何琼脸上抓了抓，扯下了乾闼婆的伪装，露出了何琼原本的面貌，开口道：“没错，我们是凡人！”

何琼愣了下：“你……”

连那四个富单那鬼也被吴求道的行为弄湖涂了，为首的祭司问道：“凡人怎么会……”

吴求道扯下了自己脸上阿修罗的幻术伪装，露出了张天勤的脸来，谄媚地鞠躬问好：“几位长老辛苦了，我是鬼将张天勤，刚从凡间执勤归来述职，见过几位长老！”

“张天勤？谁？”

“不知道，没听过。”

“我好像见过他。”

“你见过？”

“嗯，他应该是南方多闻部的低级鬼众，贪生怕死，一直被布怛头领当作反面典型训戒，不知何时竟升了鬼将吗？”

“无所谓，总归是个啖精鬼！”

吴求道听到这里嘴角抽了抽，这几个富单那鬼可真是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啊，“啖精鬼”是对毕舍遮教底层教众的蔑称，一般是指鬼众，有时也把鬼将囊括进去，说人坏话也不把声音压小点。

讨论完后，领头的那个富单那鬼随地啐了一口，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述职就赶紧去，两个小鬼挡着道干嘛？”

“是是是！”吴求道点头哈腰，他心中知道，这些饿鬼已经被外道污染深重，不管他们练的是哪一路《饿鬼大轮经》，如今肉身也都烂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所以身上才会这么臭，毕竟“富单那鬼”直译成官话其实就是“臭饿鬼”。

四个富单那鬼见两人退到了拐角后头，便继续摇摇晃晃、句偻着身子抬棺离开，其实这些祭司走得比他们早，吴求道他俩根本挡不住抬棺队伍的路，只是两条路汇合到了一个丫字路口，双方才会看见彼此。

抬棺队伍继续前行，就在两人面前的路口经过，那巨大骨架制成的棺椁并没有盖板，棺中的麻油散发出浓重的香味，遮盖了尸臭，吴求道眼尖地看见里面塞着一个女子的尸体。

她的面色苍白，头上是如罂粟花般的浓黑卷丝，鬈发铺在脑袋后面，犹如佛像背后的火纹圆光，即使死亡也带不走她那香温玉软的美丽气质，仿佛她只是沉睡，下一刻就会睁眼醒来一样。

只从尸体死后保持的惊人美貌和威严气息上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具天女的尸体，兴许生前还是巴连弗邑的贵族，甚至要说她是某位仙神与天人交媾生下的子嗣吴求道也不会觉得奇怪。

何琼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

四个富单那鬼停了下来，然后齐齐转头看向两人，他们的面孔藏在银色面具背后，但吴求道仍能感受到那仿佛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

为首的祭司突然轻笑了一声：“张天勤，这是你带来的新人吗？”

吴求道勉强笑了笑：“是啊，小将日后必然好好教她这些基础知识。”

为首祭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小姑娘，那老夫今日先教你一点吧！这位天女名叫珊悦姬妲，来头可不小，她的父亲乃是西方曲女国的国王加坎德。”

“曲女国与我摩揭陀国一向交恶，但不知为何这位珊悦姬妲公主竟然对我巴连弗邑的城主毗罗阇芳心暗许，这就大大惹恼了加坎德国王。”

“于是加坎德举行了一场招亲大会，召集周边各国王子和仙官神将，让珊悦姬妲选一位为丈夫，唯有毗罗阇城主被排除在外，更立了一个毗罗阇的塑像摆在大会上以作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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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悦姬妲公主面对众多王子和仙官神将，居然一个也没有选，只走到了那个塑像面前，将花环戴在塑像脖子上。”

“谁知毗罗阇城主居然连夜赶来，秘密藏在塑像里面，在公主把花环套上来以后，便从塑像里一跃而出，拉着珊悦姬妲公主开始逃亡之旅。”

“在经过重重险阻以后，两位有情人终成卷属，在巴连弗邑成了婚。”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曲女国与摩揭陀国的一场边境战事以后，毗罗阇城主受了重伤，不治身亡，公主便迅速陷入了抑郁当中，很快也追随丈夫死去。”

“她死得非常猝然而神秘，而那丝毫未折损到她的容颜，大夫至今也没查出具体原因。有人认为，她是自杀殉情；有人则认为她后悔离开父亲，又失去了丈夫，这才抑郁而死；而另一些人则把她视为加坎德国王某种邪恶咒术的受害者。”

“但这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就躺在这具棺材里面，即将逃脱这悲伤的宿命，借由藏骸所，进入饿鬼王佛的佛国！”

何琼惊讶了：“所以她是一位公主？一国公主的尸体你们都敢……”

为首的祭司打断了何琼的话：“恐怕曲女国国王的手也伸不到巴连弗邑来，在摩揭陀国，这是法统，也是习俗！连国王和贵族也是一样！”

“一切陨于巴连弗邑之人皆属饿鬼王佛所有！”另一个祭司强调道，“外来人也不例外！藏骸所的黑色咽喉永远大张，无论男女老幼，无人能逃过它的血盆大口！”

“饿鬼王佛高于众王，她的规矩就是圣律！所有凡胎肉身，一到时日，都必须成为神之食量！”

“明白！”吴求道乐呵呵地应和，“多谢长老指教！我代小姑娘谢过诸位长老了！”

为首的祭司皱眉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吴求道，挥了挥手，四人一棺便继续向前走去。

吴求道连忙追问：“其实我也有地方需要诸位指教一二，几位长老，可知道附近哪有通往人间长安的密道吗？”

富单那鬼们又停了停脚步，为首者皱眉问道：“要去人间就回藏骸所，那里勾连诸天的通道多的是，人间通路不就那么几个吗？找什么密道？”

吴求道挠了挠头：“嘿嘿嘿，长老教训的是，不过我们此番是追踪任务目标，却在附近失去了线索，那家伙老巢就在大唐长安，所以我们猜测周边可能有通往长安的密道。”

富单那鬼好奇问道：“你们追的目标是什么人？”

吴求道跟何琼对视了一眼，好像有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