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是最后和杨雨涵待在一起的人，杨雨涵短短几分钟突然失踪，当时杨昊虽沉浸在游戏世界，但还是有可能听到或看到一些对侦查有帮助的东西。

只不过他负疚感太重，又受了惊吓，导致急性应激障碍，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此，就要把他带回现场，进行认知审问，或许能帮他捡回凌乱的碎片记忆。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以传统刑侦的手段，水落石出是早晚的事。

唯一的问题在于时间，患有哮喘的杨雨涵没有药，又被捂住口鼻，随时可能病发，程乾如果一并捆绑，也是凶多吉少……

所有警察脸上都染了一层霜，可杨雨涵爸妈的反应，却令人唏嘘。

“广播？广播有个鬼用！行了，我懒得跟你一个片警说话，把你们头叫过来！不然，我投诉你们所有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年近五十的杨文斌衣冠楚楚，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颐指气使地用手指着一名片警，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许静的情绪同样很激动：“不是你们丢了女儿，就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你让我怎么冷静！”

刑落兮随一名片警过来，就看到以上这一幕。

“叩叩！”

她敲了两下桌子，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因为先前见过许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刑落兮脸上还戴着口罩，只是一向柔和的眉眼间多了些许凌厉的弧线。

“抱歉，打扰一下，麻烦杨先生和许女士配合警方，去一趟监控中心。”

她看了眼许静，兀自平静又道。

“我没有孩子，无法感同身受你们现在的心情，你们当然有权利投诉现场任何一名警察，但你们想抱着一个活生生的杨雨涵去投诉，还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去投诉？”

—

去监控中心的路上，刑落兮收到傅彦丞的消息，让问杨雨涵项链的来历。

杨文斌和许静都知道那条项链，一个说是杨雨涵同学送的，一个说是杨雨涵路上捡的，项链突然就成了一件来历不明的东西。

不仅如此，杨文斌和许静对女儿杨雨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杨文斌甚至都不知道今天是女儿的生日。

直到刑落兮诱导她回想十月怀胎，两人才有了一点该有的动容。

许静眼眶发红，杨文斌神色压抑。

刑落兮二者择其一，最终选择了许静。

“我叫许静，一小时前，我的女儿杨雨涵在梦幻城失踪了，她才七岁，刚上一年级……雨涵是早产儿，生下来还不到四斤，在保温箱待了一个星期才度过危险期……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三个月就断了她的奶，两岁就把她送去全托幼儿园……”

“她打翻过学校的花瓶，弄坏过同学的课本……可那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她，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她是无辜的，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想我是爱她的……无论带走雨涵的人是谁，我恳求你，我只希望雨涵可以平安地回到我身边……”

到底是母女，血脉相连，许静和年三十那天判若两人，越往下说，越止不住地抽噎，最后一句话是刑落兮手打在备忘录里的，当她念完，浑身突然剧烈颤抖。

刑落兮直接掐断广播。

许静一把抓住她，像溺水的人逮到一根浮木死死不放，“这样，那人就会放了雨涵吗？我的雨涵……一定会没事的，是吗？”

那神情近乎崩溃，就好像年三十当众辱骂杨雨涵的人不是她，片刻前不顾杨雨涵生死，和丈夫一起指责警察的人也不是她。

刑落兮嘴角浅抿，几乎就要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但她不能，所以只是抽出自己的手，语气礼貌而疏离地道。

“许女士，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