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晋春秋
作者:地沟老叔 | 分类:历史 | 字数:49.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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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汉中王一请天师 司马睿剑谏忠言
却说成都王李雄正为平抚关中派系和益州本土派系之间的矛盾而忧虑,想请益州本地的李寒登上丞相之位,不想李寒却是推荐了另外一个人,只听李寒说道,
“此人姓范,名长生,字延久,乃是隐于青城山的高杰之士,博学多长,心广志诚,生平研习道教,乃是天师道的教主,号天地太师,在益州一呼百应,百万之众,无有不暇,祖籍原是涪陵豪门,被邓艾强行搬迁到了成都,此时天师一族在益州已经有百年,时太师降临人间之时,其上空有龙云笼罩,霞光万里,四周百姓皆以为仙人落凡尘,面太师而跪,烈祖刘备慕名而来,封太师为逍遥公,大王,如有天师相助,此事不必忧虑。”
李雄面上大喜,少顷却有些忧虑道,
“烈祖御封……恐怕太师今年已入耄耋之年了吧。”
李寒道,
“姜子牙七十从仕,乃有一番政绩,道家天师,多有逾百岁成仙,大王何故忧愁于此?”
李雄微微皱着眉头,稍后便是大喜,道,
“明日即去青城山,拜见老天师!”
第二日,李雄带皇室宗族,自己的四个儿子,李越,李玝,李期,李保,李荡的四个儿子,李琀,李稚,李班,李都,李骧二子李云,李寿,以及满朝文武大臣,阎式,夕斌,李寒并其二子李离,李武,还有任回,麮歆,李璜,朱竺,杨煲,杨珪一行一共百余人齐上青城山。
青城山,曾经是李雄的父亲李特,筑台点将之所,如今整整过去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斯人不在,物是人非,昔日点将之时,五路大军齐攻李特,李雄等人朝不保夕,枕戈待旦,现如今,李雄早已经成为了益州之主,一呼百应,而李特却已经魂归故里,李雄故地重游,心中感慨万千。
李雄等众人立于青城山山脚,不仅感叹,好一座大山,遥看八面蹉跎,回望云海,只视四方险峻,峭壁如削,古乔怪松盘翠盖,枝桠老树挂藤萝,与日并行天残里,云起腾雾一天师。
李雄见如此雄壮磅礴之景,心中不禁暗道,
“好一处藏龙卧虎,伏鸾隐鹄之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青城山,只见山腰环翠抱柳之处,藏着一幢古宅小观,清风文古,淡雅之至,其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长生观”,门口有一道童,约莫七八岁,正盘于一块青石之上入定,李雄走过去,道,
“小师傅,天地太师可在观内?”
小道童眼也不睁,道,
“莫不是汉王到此?”
李雄惊道,
“小师傅怎知本王来此?”
小道童道,
“我师父深谙天地玄道,十日之前,已经算出汉王要来这青城山,特命小道于此地遵接汉王大驾。”
说罢,小道童下了青石,对李雄作揖,道,
“汉王稍等片刻,容小童于观内禀告一声。”
小道童转身入了道观,李雄道,
“天地太师果然是名不虚传,博古知今,奇才也!”
少顷,小道童出观,作揖道,
“大王,师傅已在观内候茶,请汉王入观。”
李雄整理衣襟,步入长生观,李雄长子李势也要进去,不料被小道童伸手阻拦,小道童道,
“这位居士,道馆鄙陋狭小,恐容不下许多人,烦请众居士观外等候。”
李势却是瞥着小道童,道,
“吾乃是父王长子,岂能不伴随左右,如若你们要勾陷父王,那又怎办!”
小道童对李势行手礼,没有说话,李势定要闯进观内,大呼道,
“小小山村老道,竟如此大的架子,不识抬举!”
李雄听闻,回身呵斥道,
“孽子休得无礼!竟敢出口辱没神人,罚门口跪拜!”
李势听闻,只能是恨恨地跪在观内,其余人等皆不敢言。
李雄进了道馆内堂,遥见大堂门楹左右,表着一副旧对联,上联: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下联:境由心生,退后一步自然宽,却看那大堂之中,古钵香灰,青烟袅袅,太乙救苦天尊的画像之下,摆放着一个旧茶几,茶几前一名耄耋老人席蒲团而坐,此道人一席青绿色旧道袍,眉长过颌,慈眉善目,脸鹅细长,华发尽髻,其面宇淡淡如垂柳,其身姿飘飘似神仙。
李雄上前,恭敬地冲那老道士作揖,道,
“汉王李雄前来拜见老神仙。”
那老道人也自是起身,回一手礼,道,
“汉王请入座。”
李雄入席坐定,问道,
“老神仙可是道家范仙人?”
范长生轻轻点了点头,道,
“贫道就是范长生,汉王此番前来,莫非是平缓益州本地与外来迁户之间矛盾而来?”
李雄心中大惊,道,
“老神仙怎知?”
范长生道,
“万事皆有定数,汉王不必忧虑。”
李雄给范长生倒了一杯茶,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小王还有一事想要向老先生请教一二。”
范长生依旧是微闭双眼,道,
第54章 汉中王一请天师 司马睿剑谏忠言
“汉王还有何事?”
李雄道,
“小王听闻,老神仙博古至今,晓历史,知未来,小王想请教老神仙,这后汉的运势如何?”
范长生轻轻一笑,道,
“未到顶峰。”
李雄大喜,道,
“何时为顶峰?”
范长生却是话锋一转,道,
“如今这天下大乱,君王不淑,大王何不称帝,以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
“称帝!”
李雄心中稍慌,称帝这件事,其实李雄也有考虑,不过称帝和称王完全不一样,李雄的顾忌太多,李雄道,
“称帝之事,小王倒是小有思量,只不过顾忌是在太多,百年前袁术曾经贸然称帝,结果引来曹操,刘备,孙策,吕布四路兵马,最终讨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小王怕重蹈覆辙。”
范长生哈哈大笑,道,
“大王忧愁过甚!如今这天下,大晋已经自顾不暇,何言能顾忌大王?”
李雄道,
“烦请天师指点一二!”
范长生轻轻点了点头,撩了撩手中的浮尘,道,
“现在天下有实力的诸侯藩王,主要是处于洛阳的东海王,关中的河间王,幽州的王浚,以及西凉的张轨,王浚距离大王有数千里之隔,自不必忧虑,东海王和河间王之间,必有一战,因此谁都无暇顾忌别人,而张轨,从西凉来到益州,要路过关中,张轨乃是大晋忠臣,手握重兵,麾下又有北宫纯这样战无不利的猛将,河间王十分忌惮张轨,万不会让张轨入关中的,所以大王应该及早称帝,彻底脱离大晋的掌控!”
范长生的此言,可谓是完全解除了李雄的后顾之忧,李雄顿了顿,然后突然跪拜在范长生面前,道,
“小王自知才能有限,无法保一方平安,劳请天师为帝,统领益州,小王当为臣子,为天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范长生听闻此言,心中也是一震,慌忙与李雄对拜,道,
“汉王为益州的平稳拼杀了十几年才有如此成就,贫道何得功勋,怎敢劳汉王之邀!汉王万勿此念!”
李雄再谦,请范长生入仕,范长生只是不肯,李雄无奈,与范长生阔议天下此事不叙。
却说这东海王司马越,自从剿灭叛贼刘根之后,渐露骄横之色,不理政事,东海王府的长史韩滔为人谗佞,喜好奉承,于西域搜罗了十几名美女,送于府中,司马越终日与后宫佳丽燕舞双飞,夜夜笙歌,不理政事,引得朝中大臣十分不满,此刻,司马越把十几名西域美女全都叫了出来,裴妃侍奉左右,饮酒作乐,不料西华县公荀藩不等下人通报,突然闯了进来,靡靡之音顿时消止,只见荀藩跪拜在地,大呼道,
“大王!宫内有急事速请大王前去御批!”
司马越让荀藩扰了兴致,瞥了荀藩一眼,道,
“好了,孤知道了,县公且先退下,孤片刻就去!”
不料荀藩仍是不走,道,
“情况紧急!万请大王现在就入宫!”
裴妃也在规劝司马越,道,
“大王,国家大事可耽误不得,大王应当及早入宫处理政事。”
不料这天正碰巧司马越心情不佳,听得荀藩和裴妃的话,心中愈发烦闷,怒道,
“天天政事,天天政事,哪那么多政事!孤方才才从宫中出来,身体烦累,休息一会不行吗!”
荀藩跪拜在地道,
“大王,所谓明君者,己为天下之后,望大王以天下为重!”
司马越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听得荀藩咄咄逼人的话,大怒,用手指着荀藩,道,
“好你个荀藩,竟然说孤不是明君!好大的狗胆!来人,给孤拖下去斩了!”
裴妃慌忙跪拜在地,道,
“大王!荀藩县公乃是国之栋梁,圣名远播四海,万万不可枉杀,望大王斟酌一二!”
司马越听得裴妃的话,心里稍稍冷静了下来,看着荀藩,道,
“把他,把荀藩这个老东西给孤轰出去!以后没孤的命令,不允许让荀藩再进孤的府邸!”
荀藩长叹一声,站了起来,眼睛撇了撇司马越,不能下人动手,便出了府邸,不料在门口碰见了琅琊王司马睿,原来司马睿和王导自从逃出了邺城之后,便回了东海国依附司马越,并且与司马越一同进了洛阳,司马越看见荀藩,道,
“县公,何故在此徘徊?”
荀藩瞥了一眼东海王府,冷哼一声,道,
“邺城急报,大王却还在这寻欢作乐,现在东海王大权独揽,却沉迷酒色,岂不是要步齐王的后尘!方才老夫力谏大王去宫内处理政务,大王竟然还要杀了老臣,这实在是……”
司马睿轻轻一笑,拍着荀藩的肩膀,道,
“县公年老体衰,体会不到壮年美女环保左右的情趣了。”
“琅琊王又拿老臣寻开心!”
司马睿道,
“孤现在去规劝东海王,县公且先回宫,准备东海王入宫处理政事事宜。”
荀藩看着司马睿,道,
“邺城命悬一线,东海王却如此儿戏,看来只能看琅琊王的了。”
荀藩走后,司马睿的脸上忽然变了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走进府邸,不等下人通报,径直进了内堂,跪拜在地,道,
“大王!邺城告急,烦请大王入宫处理政事!”
司马越才刚刚让歌姬起舞,这次司马睿又来了,大怒道,
“怎么又来了!孤少刻便去!琅琊王且先退下!”
琅琊王站了起来,沉吟片刻,突然拔出配剑,一剑把身边的一名舞姬捅死,司马越大惊,道,
“司马睿!你要造反吗!”
司马睿环顾众歌姬,爆喝道,
“再有蛊惑大王燕舞者,当堂斩杀!速速退下!”
众舞姬是又惊又恐,尖叫着,退了下去,司马越大怒,拍案而起,骂道,
“司马睿!你要干什么!你要谋反吗!来人!把司马睿给孤拿下!”
哗啦啦,堂外顿时聚集了数百甲士,不由分说当堂把司马睿拿下,司马睿爆喝一声,
“退下!”
司马睿毕竟是琅琊王,皇室宗亲,众甲士也不敢太过礼,稍稍松开了司马睿,司马睿把手中长剑“当”地一声,插在地上,然后跪拜在地,道,
“大王如果要臣死,请大王就用这把剑当堂斩了臣,臣死不足惜,但是万望大王不要沉迷酒色,难道齐王司马囧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司马越一愣,此时他也冷静了下来,心中有羞愧之色,裴妃看着司马越脸上的变化,站了起来,对众甲士说道,
“无事,你们且先退下!”
众甲士哗啦啦退下,裴妃双手扶起司马睿,笑道,
“琅琊王何故如此严肃,东海王是在跟琅琊王开玩笑,方才东海王还跟小妾说让小妾准备朝服去宫内执政,琅琊王多虑了!”
说罢,裴妃扭头看着司马越,道,
“大王,小妾说的没错吧。”
司马越的脸上尽是愧疚之色,慌忙走下堂,把剑拔出来,亲自给司马睿插进剑鞘中,然后拉着司马睿的手,说道,
“贤兄怎如此不经玩笑,方才都是玩笑,玩笑!裴妃,马上准备朝服,琅琊王随孤一同入宫,参与政事!”
司马越和司马睿走后,身后的裴妃对于司马睿的背影,投来赞许的目光。
回到宫中,司马越得知司马颖旧将公孙藩集合军队,攻陷了邺城,自己的弟弟司马模逃到了朝歌,大为震惊,拉着司马睿的手,说道,
“此番多亏了贤兄剑谏,不然反误大事矣!”
司马睿倒是谦道,
“荀藩县公乃是忠臣之言,大王怎可羞辱他一番?”
司马越羞愧道,
“此番是孤的疏忽,即可封荀藩县公为尚书令,总领朝务!”
为解邺城之围,司马越拜苟曦为大将军,率领一万兵马,北上剿贼。苟曦领命,带着一万兵士和谋士邵续向北出发,此刻的苟曦,还不知道,他即将要面对自己的一生之敌,石勒,二人大战,究竟鹿死谁手,胜负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