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了，九月的天，因为有海黄浦江在，阵地上，早以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十米开外看不清情况。

周瑾见到这一幕后担心日军偷袭，他在阵地上瞪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对面，但是，雾气让他只能看到不远处被炸出了好几个弹坑的地面以及坚强没有倒下的草根外，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

周卫国来到了他跟前斜眼看了下他后点燃香烟抽了一口立即将拿烟的手放在了战壕下遮挡了微弱的火光问道；“你在看什么？”

周瑾见是周卫国，他伸出手指了下远处；“营长，大雾天气，日军恐怕会偷袭啊。”

偷袭？

周卫国拍了下周瑾宽厚的肩膀；“安心的休息吧我的营副，他们不会进攻的。”

周瑾很茫然，周卫国见他依旧担忧，也指了下前面；“我昨天让人在前面七十米左右的地方安置地雷，那也不是吃素的。”

天明定是有大雾。浓厚的大雾能够遮挡一起，日军也的确有可能会偷袭，但是不管他如何偷袭，他必然要经过正面阵地。

你只要一旦踩踏上，爆炸声，足够让这里的士兵反应。

而且，十米开外不见任何情况。双方都是处于一种看不见的状态，日军讲求的是一种质量进攻。而不是数量进攻。他们不会在这样的天气下进攻。

要进攻，那也是需要在雾气散开后。

“抓紧修补工事，今天的战斗将会比昨日要猛烈的多，昨天日军吃了大亏，怒火都会往咱们这发泄，不将自己保命的地方给弄好，死了我可没时间带你们下阵地。”

伤员自己能带走，可这死了的，那也只能是将证明他们身份的臂章撕扯下来带回去，然后转交给家人，其他的，是真带不走了。

“都他么赶紧的，上天给了我们一个修补阵地的机会，加厚加深你们躲炮弹的地方，机枪阵地，给我搭建一个掩体出来，日军的枪法昨天你们也见识了，都给我抓紧一点。”

周卫国吆喝着，亲自来到了重机枪阵地后协助搭建。

沙袋堆积起来的机枪口上面，还有一层沙袋，可以利用这来阻挡日军的攻击。

整个营虽然还有四百多人，但是受伤的士兵已经撤了下去，在加上出去飞战斗士兵。这也没有了多少兵力。

雾气一点点的散开，远处的情景，渐渐浮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视线。

严阵以待准备进攻的坂田在望远镜内看到了一个幡然一新的阵地。

那阵地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昨日还能看到的机枪阵地，今天居然不见了，只有大量的机枪掩体，隐隐中，还能见到那稍微探出的机枪口。

而在看那阵地，除了新鲜的土灰色泥土外，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唯一能出现在自己视线内的，也就是那面羞辱了自己一天的军旗。

他们是魔鬼嘛，一晚上的时间就将阵地给修补不说，还进行了一定的加强。心中暗自酸溜溜的夸了一番，最终他还是将望远镜放下后抽出了指挥刀将散发寒光的刀指向前面；“进攻。”

轰轰轰……

炮火声将泥土炸的四处飞扬，甚至一些掉落在了钢盔上，一天的战斗，周卫国发现士兵也多少有些麻木了。他不想这空气如此沉默，也就笑了下指向外面；“日军就是这些本事，你们今后当官，指挥部队了，只要记住一点，日军就不能将你如何。”

一个班长抱着自己的步枪不解问道；“营长，是什么啊？”

周卫国点燃香烟，又将剩下的丢给了身边的士兵；“正面作战，你们记住一点，那就是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他就是这样的进攻模式，但是要记住了，我指的是正面作战，不是其他的，有可能会出现小股敌人的偷袭，这就要考验你们自己的应对能力了。”

周卫国一边为士兵讲，一边抽烟。

“营长，军部电话。”传令兵在外面的吆喝让周卫国不得不跑出了弹坑跑到了掩体中抓起了摆放在哪里已经沾染了不少泥土的电话。

将上面的灰吹拂了下。周卫国抓起来微微缩了下脖子；“报告，我是特务营周卫国。”

“你们哪里还有多少人，还能不能坚持。”俞军长的声音声音比往日要严肃，但是严肃中却又是一种不确定的询问。

“军长，我们还有三百多人，日军的炮火很猛烈，损失有些惨重，不过军长放心，我营还能支持，今天内，他日军过不来。”

“坚持到黄昏，我会派人来接替你们，昨日你们重创日军，今日定然会发动报复攻击，你一定要注意。”

电话就这么挂了，一句废话都没有，周卫国将电话放下后看了下身边的几个连长；“军部命令，我们要在这坚持到黄昏，我想不是问题，但是以防不测，一会打退了日军进攻，都给写一封家书，包括我，然后送到军部去。”

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很清楚，也许黄昏的时候，阵地上没了多少人。

转身的离开，是对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迷茫。

可这是战场，谁能保证自己能活下去呢。自己也不能。

周卫国没在出去，而是掏出了钢笔扯下了一张纸后写起了家书。

他写给了萧雅，如果自己回不去，就不要等自己，人生道路还很漫长，不要耗费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书信写完，他没有交出，而是放入自己的衣兜。

自己是营长，一般来说是会将尸体拖下去，到时候负责入殓的士兵会收集自己的东西，这书信，自然是能够找到并且送下去。若是没死，那就没必要了。

炮声停止了，周卫国拍打了下身上泥土，拉扯好军服提起一杆步枪走了出去。

远处的日军再次进攻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又一次分散开来，前后交替掩护往前推进。

“老规矩，不到五十米不要开火，我们没人家准头高，别送死，你们就近找一些树枝什么的，将头盔放上面迷惑日军。”

他见一些士兵找不到树枝，也就再次道；“没有的，用你们的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