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年轻人，打起点精神，要是那些老爷发现你偷懒，你会挨鞭子的。你忘了昨天卡凡被打得多惨吗？”

深夜，在被围困的明斯克附近的攻城营地木墙上的小平台上，留着一把浓密胡须的老兵正在呼喊一个新兵。

老兵穿着夹袄护甲，戴着一顶铁盔，一副典型城市民兵的打扮。

见那靠着护栏打盹的年轻人还没有反应，他还敲打了一下年轻士兵的头部，然后把视线转回那在夜幕下宛如巨兽的明斯克。

现在已是深夜，营地里除了一座座投石机和弩炮外就只有一些训练或是站岗的士兵，他们举着火把，四处观察警戒。

攻城阵地的不远处，则是庞大的联军营地，现在那里颇为安静，毕竟都快要天亮了，这个点玩得再晚的人也睡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叔。”

那个被敲打的士兵揉了揉眼睛，这个满脸雀斑的年轻人戴着布质兜帽，身穿脏兮兮的棉甲，一看就知道是家里传下来的，他杵着长矛站在一旁。

“可是我真的是好困啊，昨天也是我们守夜。那些家伙尽欺负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贿赂吗？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个钱去贿赂，真是的，我应该待在街坊们的队伍里，而不是听了什么双倍报酬跑到这里来。”

“唉。”

听了年轻人的抱怨，老兵只是叹了一口气，不过年轻人吃吃亏也好，免得未来再吃亏，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嘛，接着他便开口安慰道，

“再忍一段时间就好，只要明斯克被攻破或是投降，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我们还在这城市里面捞上一笔，接着我们就可以衣锦还乡，想想到时候你可以做得事情，忍忍吧。”

老兵是个经历了许多战争的人，这方面的话依然是脱口而出。

“哎，我本来以为从军可以好好捞一笔或是有一场惊险的冒险呢，结果除了守夜和站岗就是巡逻，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应该想办法逃了。”

年轻民兵靠在护栏继续抱怨着，看着不远处堡垒上不断移动的火点，这些是明斯克上巡逻哨兵手中的火把。

他还看到一些白天投石机打击下的缺口处有着许多举着火把的身影在忙碌，修补被攻击的城墙。

白天的攻击是实话对明斯克破坏不大，城里人还可以修补，但是要是攻击持续下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说起来那些投石机真是厉害啊，那么大的石头扔得那么远。”

“当然了。”

说到这些投石机，老兵脸上有些自傲，毕竟他从应征之后就被安排来保护它们，这些器械还是一堆马车上的零件的时候他就在这支部队里。

“那些都是基辅的工程大师们的杰作，而且还有学者负责校准准头，准保每一块石头丢尽可能消灭敌人。”

“那么波洛茨克人会不会也有这些东西呢？”

“哈，那些林中蛮子？野蛮人们怎么可能拥有这样高级的东西，你这一路走来也看到这西方是景象了，而且他们还是有的话，白天的时候怎么不反击？”

老兵脸上满是不屑，那些波洛茨克的蛮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反制手段，这些家伙都沦落到和波罗的人为伍，怎么可能会这些高科技。

“喂？你有听我说话吗？”

但是他一直没有听到回答，这让老兵有点恼火，他看向那个年轻人，发现他正呆呆的看着天空。

“嗯？天上有什么？”

老兵也抬起头来，然后映入眼帘的是满头的火球，向来自诩什么都见过的他也不由得愣住。

“敌袭！”

话音刚落，大量的火球砸入攻城营地，火焰在高大的配置投石机中绽放，如同一朵朵展开的火焰玫瑰，有些投石机直接被火球砸中，瞬间让投石机和弩炮变成碎片，有些则是在复数的器械中燃烧，火焰像长蛇一般蔓延上附近的战争器械，还有一些砸入那些易燃的弹药中，这些本来是打算明天使用的，现在引起更加剧烈的火焰。

一时间，整个攻城营地都遍布了火焰和爆炸，无数珍贵的攻城器械在烈焰中燃烧。

还有许多火球砸在了野地上，照亮了荒野。

而且时不时的，总是有几个倒霉蛋被火焰缠上，然后在痛苦中挣扎、打滚，他们的惨叫为这场盛大的演奏又注入了精彩。

至于还没有人被火焰波及的都惊讶看着这一切，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这一幕幕让他们目瞪口呆，哪怕是基督教牧师口中得火狱也不过如此吧。

此时，明斯克内，正是火热朝天，号子声和投石机摆臂运动的声音遍布整个要塞。

以数十架隐藏起来的牵引式投石机现在被从隐蔽处中推出来，无数的丁壮在军官们的呵斥与皮鞭下用最快速度操作着投石机，到处都是喧闹和走动的身影。

而随着他们的动作，一枚枚石弹飞了出去，砸在了联军的攻城营地上，他波洛茨克人其实早就做好了坐标标记，只需要按照记录调整好投石机，就可以砸到他们需要砸的地方。

“白天忍了那么久，现在我们一定要把那些都还回来。”

一个穿着传统诺斯贵族服饰的贵族在人群中狂吼着。

而在堡垒的大门处，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有条不絮的通过城门，这座城门在白天的攻击中是重点打击对象，于是现在他显得破破烂烂的，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狰狞坑洞印在上面，十分的扎眼，但是门楼依然傲然挺立，就像一位饱经战火洗礼的老战士。

波洛茨克的旗帜在头顶飘扬，他们在城外整齐的列阵，弗谢斯拉夫似乎把明斯克军械库中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拿了出来，每个士兵都有着甲胃，这在罗斯的军队重可不多见。

即便是有些人的甲胃不过是破烂的棉甲和天知道放了多久的皮甲，但是在这个一向贫困的地区中也十分难得，毕竟那些波罗的人的常态可是不穿甲。

“这可真是决死一战啊，斯捷潘。”

波洛茨克王公穿着他那套华丽坚固的盔甲，对着身旁的斯捷潘说道，话语里面满是感慨，终于到这一刻了。

斯捷潘穿着一身朴素但实用当然装备，绿色长袍下是坚固的锁子甲，头顶戴着一顶老式护鼻铁盔，手扛着一把可怕的长斧。

“大人，我们的等待和忍耐不都是为了现在吗？大家从来都没有打算堡垒中苟且求全，不如就这样拼死一搏。要是上帝卷顾，我们可以取得胜利。要是没有卷顾也没什么，战败也不过一死，我们在奋勇战斗中还获得了荣耀，而且死在战场上怎么样都比死在敌人侩子手手下来得荣耀，您说不是吗？”

弗谢斯拉夫的笑容说明了他的态度，这正是他为联军所准备的礼物，若是不出意外，这个夜晚会变成联军的血火之夜，雅罗斯拉夫后裔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明斯克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据点和防御工事都是为了调动联军的精力而设置的，并且这些据点的修建事情是非常非常的早。

从一开始，明斯克就是波洛茨克公国对雅罗斯拉维奇们的预设阵地，这里就是一个杀戮磨盘，等着雅罗斯拉维奇们傻乎乎的撞上来呢。

待到雅罗斯拉维奇们拔掉这些据点，正以为可以马上攻破明斯克的城市，明斯克城内的大军就会送给他们一份“惊喜”。

波洛茨克为了这一刻打造的大军已经准备了很多，若是不在战场上好好表演表演，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战斗力。

就在波洛茨克大军涌出他们的城堡，要作最后一搏时，联军也在行动。

就在波洛茨克人的火焰投石发射出来后，罗斯的部队便反应过来，巨大的号角声响彻整个营地，武士们在营地中策马跑动，唤醒一个又一个营的战士。

而诸位王公的亲兵队已经完成列阵，对这些职业战士来说这没有任何难度，而其他的部队则还在集结之中，联军的营地就像是一个被惊动的钢铁巨人，在舒展他的身体。

罗斯季斯拉夫第一时间就从穿上跳了下来，接着就在冲进来的亲随队长瓦西里帮助下穿上盔甲，系好武器直接就冲了出去。

亲兵队已经集结完毕，等待着王公的吩咐，作为亲兵队，他们反应也是最快的。

但是其他地方可就非常忙碌，到处都是匆忙的身影，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不少衣服都没穿的家伙正在乱跑，似乎是要回到营地穿上盔甲。

一队队的步兵在急切的喊声里面集结着，骑兵们越上战马，带好武器，进入战斗状态。

许多人的脸上有着惊慌，波洛茨克人的攻击实在是太突然了，大家都有些猝不及防。

而罗斯季斯拉夫很高兴的看到他的红城军已经集结完毕，至于市民们，也在狼狈但有序的集结。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战斗来得那么快，对于许多人来说这都实在是太突然了。

罗斯季斯拉夫看了一眼天空，天上已经微微有这光亮，这个时候基本上也是人们最容易松懈的时候，看来波洛茨克人真是选了一个好时间进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