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青梅竹马

之心知肚明

“这算什么伤口呢？哪里至于？”

“我偏要至于，伤在你身上的，我就要至于。”

商觞喉头微动，嘴唇张了张。

伤在他身上的，便就要至于吗？

商觞垂眼，看着低着头，认真地给他消毒擦药的小姑娘，长睫微翘，不知哭了没有。

为什么他会觉得她会哭呢？

好像印象中她也这样认真给自己上过药。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受伤的时候，半夜，回家竟发现小姑娘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将喝奶的杯子一饮而尽，在茶几的玻璃面上重重一放，神色严肃沉重。

后来发生什么了呀？

后来，后来…对了，她给他包扎时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眸子睫毛全都湿了个干净，水莹莹地看着他。

好不可怜！

可他仔细去看时，她就又收了起来，像是从来没哭过似的，小脸绷紧，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好不可爱！

商觞仔细认真地瞧着她，直瞧得她头顶上的发旋都觉得灼热。

景致将上过药的棉签扔掉，酒精药膏都收回医药箱里，这才抬着下颌看他。

“你做什么？”

“什么我做什么？”

景致茫然地看着他，这是在同自己讲绕口令吗？

“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被发现了吗？

商觞略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视线，可现在又要说话，干嘛收回，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又看过去，亏得是面上不显情绪，所以他一收一放的紧张只有自己知晓。

“我在看你给我上药。”

“我已经很熟练了。”

“嗯，确实。”商觞带着些笑，确实。

她第一次要给他上药的时候，情形可比现在紧张危险多了，那时候傻姑娘一看手就是生的很，还敢骗他说以前经常给她哥和她爸上药，他竟然也信了，想想就好笑。

且不说他们受伤了肯定去医院包扎，就是她在家里那种受宠娇惯的程度，也不可能会经常给人上药，你看稍微一想，脑子总能转的过来，为何那时就转不过来了呢？

想想就好笑。

他可能那时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偏心了吧。

好笑是好笑，所以他真的笑出了声。

景致就有些羞恼起来。

“你笑什么？我现在真的包扎的挺好的。”

“嗯，是啊，确实是，我赞同。”

“那你笑什么？”

是啊，他笑什么？

商觞看着眼前被他看得渐渐染上绯红的女子，那些过往种种的回忆如同画面碎片一般有选择性地涌上了他的心头。

“景致，我不在，你害怕吗？”

景致给他递了个‘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

但仍是乖乖地回。

“肯定啊。”

商觞笑了下，身子前倾，凑近了她。

“哦？为什么我不在，你害怕？是商初欺负你吗？”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她的瞳孔不自觉地随着他的靠近而张大，思维乱成一团，说话就有些结结巴巴。

“没…没有。”

“哦？那为什么你害怕？”

景致向后撤了撤身子，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怕你受伤啊，这不很正常吗？”

“只是怕我受伤吗？那我仅仅在加班不可能受伤，你一人还害怕吗？”

商觞步步逼近，身体更倾向于她。

景致从脸颊染上的绯意，一股脑爆发了，整个小脸通红，耳朵如要滴血般，脖子也是红通通的，直向下染去。

她推了推商觞，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不安地抵着。

“那就不害怕了，你又不是不回家了，不过上班而已，我总担心你做什么？我比你还小呢，明明该是你担心我才对，怎么跟逼问我似的，是想让我说担心还是想让我说不担心？”

她一紧张，小嘴叭叭叭叭的，快语连珠地吐出这些话。

她一紧张，紧张起来，倒更是可爱了。

商觞瞬间就有些明白了。

那些无故开着小灯等他回家时的暖光，明明成绩优秀不需要他教却总借此在他办公室写作业的陪伴，时不时会和他吵架但之后总会接受道歉或者无声和好的妥协，以及不知所以爬上绯红的脸和眉眼弯弯的笑意。

那些曾在她眼底看见过的崇拜，敬仰，心疼，怜惜，高兴，难过，失落，不舍。

那些是什么？

是喜欢！

她也喜欢他商觞。

她景致也喜欢他商觞！

商觞缓缓吐出一口气，手覆在她抵在他胸膛的手上，眸光微敛，眉眼弯弯，嘴角自然勾起。

他打趣着道。

“不害怕吗？那为何每日我回来你那么高兴呢？那又到底为什么盼着我回来呢？还有，小姑娘的手是在吃哥哥的豆腐吗？”

也许有，被说破心思，也许没有，被强加这种心思。

总之，小姑娘的脸更是红了，甚至眼里都有些羞意，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两手交叉着，不安地捏着。

“你别乱说。”

“嗯，我乱说的，你乱听听就行，我很喜欢。”

“什…什么？”

景致瞳孔微微睁大，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喜欢什么？

商觞看在眼里，接上话。

“我很喜欢你等我。”

就见小姑娘肉眼可见地先高兴又失落又高兴起来，嘴角翘起，压不住笑意，带了些她独有的可爱倨傲，下巴一扬。

“那是自然，毕竟是我。”

好笑，好笑。

这傻姑娘。

这个他喜欢的独一无二的姑娘。

他笑得太开心了，少年意气风发，眸光流转，神采动人，直逼的盯着他看的景致吞了口口水。

我也喜欢你啊。

她小声在心里默念。

不是你回家，也不是等你回家，我是喜欢你啊。

景致咬了咬下唇，抬眼看他。

看他高兴的模样，看他眉眼弯弯的模样，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看他收敛神色沉稳的模样。

看他看他。

心底的欲望就要破土而出，喜欢变成参天大树，顶破了羞耻与忐忑的遮挡物，在这紧张又暧昧，激动又兴奋的气氛。

景致来回看了看四周，最终目光重新定回他的脸上，眼神变得坚定又决绝。

商觞，我喜欢你！

“商觞，我喜…”

她的嘴巴被他捂住。

软软温热的嘴唇贴到他的指缝。

商觞喉头一紧，想说些什么，却只是抿唇对她笑了笑。

景致，不要说。

景致，现在不合适。

景致，你太小了，再等等。

景致，你看，你毕业，我便表白，如何？

景致啊，我喜欢你。

只是智多近妖的商觞也没想到，这个约定终是没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