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惹晨光
作者:书墨染香 | 分类:现言 | 字数:12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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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都是谎言
“既然你当年这么爱我妈妈,为什么还要娶闻馨?!”女生问的义正言辞,手指几乎戳到男人的鼻间上,眼里喷薄着怒意,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把负了自己母亲的男人扒皮抽筋。夏朝颜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成功引得所有人齐齐看向她。
迎上夏悦娆的愤怒的目光,夏朝颜眼神冷漠,不带丝毫情绪:“苏妍,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爸爸爱你妈妈?”
她问的讥诮,夏悦娆下意识反驳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不爱,为什么会有她的存在?妈妈亲口告诉过她,当年她和父亲相爱,只不过后来被闻馨横刀夺爱,父亲抵不住家族的压力,才和妈妈分开,娶了闻馨——妈妈是这么告诉她的,她也一直坚信着这件事,从内心深处看不起插足别人感情的闻馨和她的女儿们。可是此刻听到夏朝颜如此讥诮的提问,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惶恐……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夏朝颜看了看神色尴尬的夏政晏,目光从他颤抖的脸皮移到全身僵硬的夏悦娆身上,她冷笑道,“爸爸和我妈妈闻馨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深厚,订婚也是家族在基于两人感情的基础上做出的决定,从来没有谁逼迫过爸爸,他娶妈妈是心甘情愿,和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女生语气平淡地诉说着事实,一句句砸在夏悦娆的心上,女生瞪着双眼看着她,一脸呆滞——夏朝颜在胡说八道!爸爸爱的人是她的妈妈,不是闻馨!不是!
“我知道在妈妈没有去世的时候,爸爸已经和苏玫在一起,只是没有想到……”夏朝颜冷眼看向夏政晏,低声道,“爸爸,我也想问你,既然你在那个时候已经和苏玫在一起,为什么不直白地告诉妈妈——我想,妈妈那么善解人意,肯定不会阻止你去追求真爱。”稍作停顿,夏朝颜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继续说道,“因为你瞒着妈妈,在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还坚持要娶她,才害得她最后丢了性命!妈妈一生的悲剧,都是因为你!你才是害死我妈妈的罪魁祸首!”
孙女越说越激动,声音沙哑,难掩哽咽。儿子也是一脸愧疚,神色痛苦。夏老爷子一时间不知该心疼谁,是现在被往事所困的两人,还是当年被他儿子耽误的闻馨。
“朝颜……”被女儿指着鼻子骂,夏政晏没有生气,他的视线怔怔停在女儿身上,神色痛苦而纠结:“朝颜,是我的错,闻馨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她……”时隔十三年,他终于在女儿面前做出忏悔,为曾经的自己犯下的过错。“可是朝颜,我是真的爱着闻馨,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以后,我对闻馨的感情从来没有改变过——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
夏政晏的一句话,一瞬间激怒了面前两个女生。
听到男人冠冕堂皇的告白后,夏朝颜只是咬紧牙关,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能如此厚颜无耻——闻馨是他在世界上最爱的人?呵,他用什么去爱她?背叛和伤害吗?她是不是要为他现在的告白鼓鼓掌,赞美他爱情的伟大?
和夏朝颜的克制不同,夏悦娆直接扑上去,去男人一顿拳打脚踢,大声质问道:“既然你那么爱闻馨,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妈妈?!为什么让我妈妈以为你爱她?你现在这么说,对得起我妈妈吗?!她一个人带着我,等了你那么多年!”
“我没有!”扣住女儿雨点般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夏政宴苦笑道,“悦娆,我没有——当年的事都是意外,那个时候我和你妈妈不熟,同学聚会喝醉了酒,所以才……”
“够了夏政宴!”她为自己编织了一场最美的梦,并且把这个梦讲给她的女儿听,告诉她自己青春时的爱而不得……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当着女儿的面戳破了她的梦,无情地告诉她——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意外,悦娆的出生也只是一场意外……他连一场梦都不肯给她。
“你说什么?”母亲说父亲她年少时的爱人,母亲说父亲和她很相爱,母亲说闻馨是第三者破坏了她和父亲的感情,母亲说……原来,母亲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夏悦娆艰难地转过身子,踉跄走到苏玫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嘶声道,“妈,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和他只是一场意外?我只是一场意外后留下的产物?他和闻馨才是真正的恋人,而你……是插足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妈,是不是?”
“……”她编织给自己的梦,同样也是她编织给女儿的梦,如今梦碎了……苏玫避开夏悦娆的视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骗了我,你骗了我!”甩开母亲的手,夏悦娆哽咽着后退几步,呜咽道,“你说夏二爷是你的恋人,你说闻馨是第三者……你骗了我!”她才是那个做梦的人,却用谎言把她一起留在梦里。因为她的欺骗,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最后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
“悦娆……”女儿这个模样让她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现在这么恨,在这么多人面前撕开她的伤疤,拼命往上面撒盐……她要她怎么跟她讲她曾经的事,告诉她,她的母亲喜欢一个有妇之夫,她是她算计那个男人得来的产物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都是谎言
“我要回房间!我在也不要见到你!”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夏悦娆擦干净眼泪,提着残破的礼服转身出门。
青年推开门的瞬间正好撞到出门的女生,夏悦娆只是恨恨瞥他一眼,挺直腰背大步离开——要骄傲一如往日,不能低头,不能服软,不能被这些人看了笑话。
夏悦娆情绪不对劲,屋子里似乎所有人都没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她,一直毫无存在感的沈澈瞅了眼离开的女生,给自己找了个离开这个尴尬之地的借口:“我去看看她。”早知道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会牵扯出夏家这么隐秘的家世,打死他也不会和夏云轩一起进来。
“……”
“霍清珣!”看到进来的青年,夏朝颜下意识跑到他面前,一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想起自己手上的伤,女生迅速把手藏到身后,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霍清珣原本准备好的一堆教育她的说辞顿时说不出口。他眼角青筋跳了跳,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手给我看看。”
“哦。”她乖乖把手上的手递到他面前,怕他生气,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肯定道,“一点也不疼,真的。”说着点点头,以此证明自己言语的真实性。
霍清珣草草检查完伤口,眉头拧成一团:“我带你去医院。”这么重的伤,夏家那些人居然没有任何人提出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就让她抱着受伤的手在这里看戏?
“先等等。”夏朝颜不肯离开。现在正是踩死苏玫的最关键时刻,她怎么能提前退场?她现在走了,苏玫找到理由跑了怎么办!
霍清珣进来后,夏家人十分有默契地收了声——没有谁愿意把家丑扒出来给外人看,更何况这个外人很可能成为夏家的女婿。这种事被他知道,也不知他会在心里怎么看待夏家,又会怎么轻看夏朝颜。
夏朝颜说了不愿意离开,她就算强行架走她,她也会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跑回来。霍清珣了解自家女朋友,看夏家众人的神色,猜测事情估计已经接近尾声,青年果断添了把火,让故事结束得更快。
“这个人……”霍清珣盯着刘老二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不是上次在黎疆袭击朝颜的男人吗?”人是他引导进来的,他却在此刻露出诧异的神色,仿佛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曾经的敌人。
“袭击朝颜?”夏朝颜在黎疆遇袭的事他有所耳闻,只不过电话里她说的很笼统,他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此刻听霍清珣这么说,夏云泽看向刘老二的眼神便染上几分怒意,“朝颜在黎疆遇袭,是你做的?”
“我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用力挣扎一下,甩开周管家的控制,刘老二坐直身子,悠哉悠哉地说道,“是苏玫告诉陈默夏朝颜去了黎疆,让陈默找机会除掉她。陈默找了我们三兄弟,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去黎疆做掉夏朝颜。”等他把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苏玫的好日子便到头了,一想到仇人马上要面临的危机,刘老二开心地咧嘴,“哦,我记得有一次陈默和我们兄弟吃饭,喝醉了,告诉我们他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十三年前从游乐园拐走了一个豪门世家的大小姐……”
他说得得意,夏家一众人却没人回话,刘老二以为他们不信,只冷笑道:“你们不信我的话吗?不信可以回去问你们的管家!”
“管家?”事情说到这里,苏玫已无翻身的余地,夏老爷子本来闭着眼睛不想听这人说的龌龊事,然而听到管家两个字,他心里陡然腾起不详的预感:今天老周一反常态帮苏玫说话,不会是因为……
“对。”刘老二颇为自得地说道,“那次陈默喝醉了,说话没什么顾忌。听他把自己说的那么厉害,我大哥便顺口问了两句,结果他就详细地跟我们讲了他害人的细节……”
“他说,他的爱人收买了那个豪门的管家,管家跟着当家人出生入死很多年,那家人很是尊重他,根本不会怀疑他……那天管家找机会把小女孩哄骗到游乐园,再找个借口把她丢在那里……”
“别说了。”夏老爷子沉声打断他的话。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扣着沙发的扶手,呼吸声沉重。对他比较了解的夏云泽知道爷爷正处在爆发的边缘,他果断先一步开口,“周爷爷,那个人……是你?”这么多年调查夏朝颜的下落,他也查出当年有人故意带她去游乐园。他推测着是她熟悉信赖的人,怀疑过家里很多人,独独没有怀疑过跟随爷爷多年的老管家——以他现在在夏家的地位,完全没必要和苏玫合作啊。
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年知道苏玫没有弄死夏朝颜,哪怕她一直强调那孩子已经掉到河里淹死了。他却有种直觉,他觉得那孩子必然会回来,找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报仇。
她必然会回来。
双鬓花白的老管家沉默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地点了点头——够了,走到这一步,等到这一刻,已经够了……从和苏玫合作的那一天起,他就被罪恶感包围着,闻馨去世后,他愧疚了很久,等苏玫要求他陷害夏朝颜时,他已经彻底麻木……如今,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偿还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十四年前,苏玫夫人的确来夏家见过闻馨——是我告诉她那天老爷子和少爷们会去外面参加一个生日宴会,家里没别人,也是我给她开的门,把她带到闻馨的房间……我不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我没想到在那以后闻馨会一蹶不振。”她最开始的要求只是和闻馨叙叙旧,所以他没有拒绝和她的交易,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闻馨去世后,苏玫夫人嫁进夏家,我本不想继续和她纠缠不清,谁知没过多久,她要求我把大小姐带到游乐园……”
“为什么?”夏朝颜同样不解,“对于周爷爷你来说,和苏玫合作的理由是什么?”背叛爷爷,找苏玫做靠山,除非脑子不清醒,不然谁会做这样的选择?
“哈哈,现在还在问为什么?”老管家开口的瞬间,苏玫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听到夏朝颜的疑问,女人冷笑着道,“当然是为了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孩子。”
女人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和皱皱巴巴的礼服,姿态优雅地走开几步,避开夏朝颜和刘老二,停在窗边。她回头看着屋子里的人,语气无所畏惧:“对,我喜欢夏政晏,喜欢了很多年,我不想放弃他,所以我找了周管家,至于我为什么会找周管家……”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嘲讽地说道,“陈默是混场子的人,一不小心结识了周管家的儿子,知道那家伙嗜赌成性,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
“儿子?”老周有儿子?夏老爷子愣了愣:他从十几岁跟着他,他从未听他说起过儿子的事。
“对呀,他有儿子——少年时在乡下认识的姑娘,睡过以后一走了之,那姑娘生下孩子,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到十来岁,病逝了……”她声色平静地讲述一个陌生女人不幸的一生,“那孩子听了母亲的话到槿城找自己的父亲,千辛万苦找到后,他父亲却不敢认他……呵,你们这些男人,看起来西装革履一片气派,不过都是些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而已。”
她说的畅快,笑声结束时,眼神倏然转冷,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雪亮的刀锋对着屋子里的众人。
“不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