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上烟雨
作者:梁唐晚歌 | 分类:武侠 | 字数:10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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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清风野鸠
缘道惜心知,定是那诡异烟雾搞的鬼,那必是毒物,这番招式受阻,那黑衣人见势反扑,花剑四散,各个角落刺杀缘道惜,缘道惜心脉剧痛,内力时有时无,被逼得步步后退。
好在方霖今日在这,念及恩情,提剑便斩向黑衣人,在扬州城一战时,方霖尚且参与不进这等高手打斗,而今荧惑相力小成,五星相力相辅相成,内力大增,也算能助缘道惜一臂之力。
这边二女与黑衣人斗得难舍难分,另一边周亦染却是与那人缠斗到十几丈外去了,周亦染与他斗了几十回合,时刻观察此人步伐身形,却见此人虽黑布裹身,隐匿武功,但那与生俱来的狂傲之气,与无法掩饰的龙形舞步,结合共事多年,对那人高矮胖瘦的熟识,周亦染心里已有了七分把握,故而刻意乍他,沉声说道:
“臭虫,本王就知是你,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那黑衣人只与周亦染交战,闭口不答,周亦染拿捏不定此人身份,忽而心生古怪,回头远远一望,只觉那与缘道惜交战的黑衣人也有三分熟悉,越是这般想,越是不能安定,冥思苦想之后,突然觉察到了什么,略带三分怒意说道:“臭虫,钱塘府那女子是你塞给我的对不对,使此奸计,离间我与惜儿作甚。”
“不对,谣言也是你散布的,你是欲利用我将她引来。”周亦染突兀想通了,而后越想越气,缘道惜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碧天王寻她不得,几番辗转,竟利用起了自己。
碧天王终于开口,语气十分冷漠:“周亦染,莫要忘记你的使命,缘道惜是我万贺门一大阻碍,是主上要除掉的人。”
周亦染手上动作一僵,眉目一滞,心里万分难受,让他眼睁睁看着万贺门对缘道惜下手,如何忍得下心肠。而后碧天王又斥一句:“我派四天王齐至,今日便要缘道惜的命。”
闻得这句,周亦染持扇子的手都颤抖了三分,这是要惜儿在劫难逃啊,竟连白天王方杜也来了,自他入门派起,便鲜有见得白天王真正出手过,但他却丝毫不敢轻视,那内力修为不在大琴殿琴霁之下的万贺门主心骨,若他出手,惜儿如何才能逃过这番劫难。
而且,此次这三人共同行动,却对我隐瞒,是将我排除在门派主导之外了么,周亦染不免心有戚戚焉,一阵荒凉之感浮现心中。
果真,不过片刻,从永溪乡又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的蒙面黑衣人,身形颇似那万贺门白天王方杜,周亦染心知是他,只见此人龙行虎步,大开大合,片刻之间,便瞬身至战场,方杜略作思索,趁着方霖与玄天王激战焦灼,抓住空隙,一指点在方霖肩头云门穴,顿时方霖便觉得手太阴肺经被剪断了一般,当要催动真气,便是隐隐剧痛,连半只右手行动都受到阻碍,荧惑相力不得畅快而出。
而后方杜斗大手掌,便向缘道惜拍去,即便不施白虎功,也如一阵狂风一般,排山倒海,一往无前,缘道惜大骇,此前她与琴霁相斗剑法,但那是仗着琴霁不专剑术,才能与他一战,这里突兀出现一人,内力不弱琴霁,又是以内力压她,几有势不可挡之感。
缘道惜受那毒烟影响,内力时有时无,此刻焦急关头,终是从丹田中催发出一股强横内力,持剑刺向白天王手掌心,白天王不惊不慌,掌化为爪,三指钳住剑尖,而后右掌化为莹莹白光,拍向缘道惜胸前,缘道惜使出九成内力接那一掌,却觉得如高山大岳,震得她手臂发麻,退后十几步方才停下。
周亦染心中既是焦急,又是无奈,欲救缘道惜,却又不能在白天王面前太过分,正是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的关头,突然南方杀来一道凌冽剑芒,重剑在前,人身在后,是那缘道修及时赶到,缘道修一剑劈在黑衣蒙面的白天王头顶,阵阵气浪随重剑翻滚,将青草压得波澜荡漾,气势逼人。见到他来,周亦染悬在喉咙的心不禁落下三分,往日恨极此人,今日竟对缘道修心生一丝感激。
白天王从玄天王手里接过铁剑,与缘道修战至一起,“铛铛铛”之声在永溪乡外响起,四里方圆走兽惊退,飞鸟藏匿,那白天王铁剑细长,与刚猛的重剑相比看似软弱无力,以卵击石,然而似有浑厚内力附着于细剑之上,竟让薄履剑刃与那掌宽重剑拼个不相上下,不弯不折。
“周亦染,结四象大阵围杀缘道修二人,将他们一网打尽。”与周亦染相搏杀的碧天王沉声斥道。
周亦染与碧天王缠斗,心中左右犹豫,莫说四象大阵,便是让碧天王一人掺和进去,缘道惜也危矣,如今是该怎么办,是要做个决断,想到缘道惜香消玉殒的惨状,周亦染于心不忍,一咬牙,冷声喝道:
“鬼祟小人,本王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说罢发狂一般,朱雀真气尽出,装作认不出蒙面三人,拖住碧天王向永溪乡里打去,料想事后门派若什么责罚,事后再说。
“你这竖子,果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碧天王大怒,真欲杀了这个屡次败坏自己计划的扶墙烂泥。
第九十章 清风野鸠
另一侧,四人胶着战在一起,玄天王比之碧天王还要强上三分,仅他一人,便让受伤中毒的缘道惜苦苦支撑,方霖被白天王点中穴道,实力只剩个五六成,勉强能够相助缘道惜,而缘道修虽气势刚猛,然而以一敌多,终是内力不足,几番交战下来,已被白天王压制,不由得险象环生。
缘道惜欲与夫君双剑合璧,左右无棱剑法糅合,连琴霁都可一战,然而被玄天王拖住,无法抽身,三位神秘高手围杀自己,若非幸得周亦染出手相助片刻,此时怕是早已落败。
缘道惜万分苦闷,连要杀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几番问他们,却是闭口不言,而已是十分危机的关头,竟又有一个黑衣人自南而来,这黑衣人袍子有些松散,长袖飘飘,与那三人不尽相同,不过仍旧是让缘道惜心生绝望,只把他当做了对方的助臂,见那人极速飞奔而来,一身内力不在自己之下,心灰意冷之际,已想与那武功最强的黑衣人拼死一战。
“你们二人快走,他们只是为寻我而来。”
缘道惜将方霖推了一把,推到陆远怀里,不想连累二人,趁着还能暂时拖住他们,直呼方霖速速离去,缘道惜已有死志,狂风骤雨般进攻身前拦住自己的黑衣人,却见黑衣人目光竟有些诧异,目带疑惑之色望着那袖袍宽松的黑袍人,似乎新来之人并非与他们同党。
果真在碧天王与白天王疑惑的神色下,那黑袍人竟然绕过二人,不击缘道惜夫妇,不战万贺门二天王,竟直面方霖与陆远而去。方霖心生寒意,镇星相力护体,持剑刺那人,那黑袍人透出一指,在千墨星剑剑刃三寸一弹,咣当一声,剑身颤栗,震得方霖虎口发麻,几乎拿不住剑,而后又一指向方霖拍来的荧惑掌掌下一寸大陵穴点去,方霖想躲躲不开,被黑衣人一指击中,掌上浓郁的荧惑相力竟像气雾一般,刹那散去,无影无踪。
陆远咬牙切齿,焦急万分,手上无剑,也不管自己与他实力相去甚远,拍掌便要击那黑袍人,黑袍人神色冷静,伏手一点,顺着陆远右手,一指袭到他腋下,命中腋下极泉穴,陆远顿觉一股浑厚内力注入体内,而后半边身子尽数麻木,自己手掌堪堪离他胸口半寸,但却咫尺天涯,无法摸到。
黑袍人又在方霖与陆远周身数点,封锁穴道,而后左右二掌,掐在二人肩膀,双脚猛踏地面,震翻三尺泥土,挟持二人向西南方向飞驰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又是谁,似乎是与他们这番争斗无关之人,他的目的仅是陆远与方霖,怎会突然跳出一个高手,擒拿二人。
玄天王不认得方霖,停顿片刻,又去缠斗缘道惜,缘道惜想去救方霖,但自己已是自顾不暇了,无力抽身,而那与缘道修激斗的黑衣人方杜,竟停下了手中剑法,目注方霖被抓去的方向许久,给了受伤的缘道修片刻喘息时间。
出乎玄天王意料,方杜沉思尚未有一刻,便对他传音道:“你与老二先走,今日之事暂且作罢。”而后在玄天王诧异不解的目光之中,追着方霖被劫走的方向飞奔而去,轻功之快,雁过无痕,荡起一阵狂风,如白虎咆哮山林,片刻没了踪影。
众人尽皆错愕,玄天王从未见过有如此荒唐之事,这边事便要成了,而发号施令的大哥却先行离开,半途而废,这怎一个茫然费解了得,不过没有办法,方杜身居首座,直接听从主上调遣,连万贺门掌门也无法限制他,自己能做的,只有听从罢了。
方杜走了,局势急转直下,缘道惜与缘道修得以大口喘息,不但如此,还要追杀玄天王,只是二人皆负伤,玄天王一记玄武掌力击退二人,快速抽身离开,缘道修也追之不上。玄天王心知今日计策是要作罢了,行至永溪乡山道路口时,拉上碧天王一同离去,走时狠狠剜了周亦染一眼,周亦染只当是懵懂的闷葫芦,浑然不顾那二人愤恨神色。
缘道惜捂住心口,在夫君的真气扶持下,将钻心的毒物逼出体外,遥遥见着那书生意气的周亦染,一袭白衣,一把破纸扇,背对诸人,默然独立,在永溪乡外的枯草凉风中有些黯淡萧索。虽是厌恶此人良久,平日里只愿他天涯海角去,不要见着,今日却受他舍命相救,目睹他与黑衣人拼死搏斗的模样,不似有假,此刻心中也不免复杂万分。缘道修携她一同上前,见妻子尚且犹豫,茫然不知所言,缘道修却是爽朗一笑,拱手抱拳直谢道:
“多谢周兄出手相助,来日若有困难,尽管直言,缘某定当竭力相助。”
周亦染摇头一叹,看着他们二人伉俪情深的模样,不禁心中酸楚万分,也不知自己这般忤逆主上,相救缘道惜是为了什么。青玉双剑,青玉二仙,平日里便如梦似幻,今日即便是二人衣袖沾血,狼狈不堪,却也是万分般配的,那二人身立永溪的清风间,本就是飘飘欲仙,不为俗世所扰,而自己呢,便是俗世,便是清风间碍眼的鸠鸟罢了,便是朱雀赤袍加身,也不曾与她相适,不过仅仅徒增三分碍眼罢了。
周亦染洒脱不得,浑身不适,拱拱手便转身北去了,北去之后,还要思索白天王的责罚,亦或是主上的责罚,只是这些不为缘道惜所知。
那不知来历,不知相貌的黑衣人拽着二人便飞奔,方霖细细观察,此人脚底生风,步伐沉重,应是内力极其深厚的高手,不过沉重间失了一分飘逸,神速间却无二分淡然,比起那三日跃遍两千里的郭子仪还是逊色不少。
只是出乎方霖意料,黑袍人拽着他们飞着飞着,后背竟有数道利剑射来,方霖耳边已听到呼啸风声,似有索命冷光刺向三人,顿时汗毛直立。黑袍人冷哼一声,轻巧躲过一剑,而后左右双脚一踏,内力涌动,噼啪声响,两柄利剑顿时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方霖定睛一看,却见那插在地上的并非利剑,而且一段细长竹枝,化竹枝为剑,好生强硬的功夫。勉强扭头一看,那身后追击之人不是他人,正是那个压制缘道修,内力深厚的高大黑衣人。
他不是围杀缘道修么?怎么突兀来追自己?这又是为何。此人是因我而来,还是为追这黑袍人而来,方霖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之事太过混乱,从得遇周亦染与缘道惜开始,先后四个蒙面人各执目的,你杀我夺,实在捋不清。
黑袍人的点穴手没有那本尘大师薛怀义的“残锢手”那般霸道,不过黑袍人修为似乎比之本尘高深许多,这般内力注入,也是让方霖两个时辰动弹不得,内力使不出。
“你是谁,为何要挟持我与子迁?”方霖怒吼,面色冷冽,至少死也要死个明白,直觉告诉他,此人不是大琴殿高手,若是大琴殿,为何要挟持自己往南飞,况且方霖不认为大琴殿高手会这般柔和待她,只怕是抓住她后,要让她吃些苦头,或是直接将她杀了。
难道是为子迁而来,受牵连的是我?方霖思索不得,陆远平日深居龙虎山不出,还能得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