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桐没有看着姜奕灵，他看着镜子，表情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姜奕灵也意识到了，从认识他开始，到他消失在自己世界里，在到他现在重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长长的时间里，她一直都不了解他。

她读不懂他的表情，听不懂他的语气，甚至连他的眼睛，自己好像都没有好好地直视过几回。

现在没有摄像机在对着自己，是不是自己也能够放松一点？

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沈斯桐，可是脑子里怎么也总结不出几句顺当的话。

“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想了半天，她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

“游戏公司的工作我没辞，但是已经被调到清闲的部门了。下班时间会参加一些节目，每个月也有直播的时长要求。”

“这么忙啊？”

“嗯。”

一段对话结束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沈斯桐也问了一句。

“那你呢？”

“全职码字。过段时间可能还有要剧改的小说的剧本要盯。”

“很辛苦吗？看你总是拿着手机。”

辛苦吗？

其实不算是很辛苦，相比起来沈斯桐这种没有缝隙的时间，姜奕灵的日子过得可要舒服多了。

客套的话说完了，两个人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安静的理发店里，只有理发师的剪子在呲呲呲地响着。

尴尬的气氛在两个人中间蔓延。姜奕灵开始专心的玩着手机，沈斯桐倒是有一肚子话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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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你……”

沈斯桐犹豫半天才开口，不幸的是，话还没说完，杨博闻就打完了走电话进来，打断了他的问话。

“哟，你俩聊啥呢？”

姜奕灵和沈斯桐赶快闭嘴。杨博闻看了看俩人，眼里挂了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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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桐的头发很快就剪好了，两个人去结账以后，便准备离开。

姜奕灵不自觉地盯着沈斯桐离开的背影，她以为自己会觉得舒了一口气，可没想到最明显的感觉，居然是有些可惜。

而当她的目光，撞上沈斯桐回头看她的目光时，一种莫名的颤抖，从脚底一直传到了头顶。

这一瞬间，就好像她自己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沈斯桐也没有想到两个人会对视，暧昧的目光相交后，他赶快转过头去，风一般的，和杨博闻一起离开了理发店。

看着空无一人的理发店门口，姜奕灵的牙齿颤抖了几下，喃喃地开口：

“我现在已经……比起当年……有了更多的经验了。”

我也许知道，该怎么样对待你们这样的人了。

我也知道，当初我的态度，对你来说也许不是帮助，而是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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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的那一瞬间，沈斯桐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那句话憋在喉咙里，他却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可以问出来的机会。

【你当年……】

沈斯桐知道这种问题不该问出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都没有忘过那个女孩。

那个抱着一摞书，在自己家楼下，徘徊了半天就是不肯进楼，更不敢上楼的那个女孩。

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打开门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那张涨红的脸。

【真可爱。】

这样的想法，在那一瞬间，定格成了往后所有时光里，每当他想起她时，跳入他脑海的第一句话。

“你认识她？”杨博闻问了一句。

沈斯桐眯了眯眼睛：“怎么？”

“感觉。”

“她是我高中同学。”沈斯桐老实的回答了，他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需要隐藏的必要。

“欸？可我看你俩节目里面没怎么互动过啊？”

“……”

看沈斯桐不说话的样子，杨博闻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知趣的不再继续问。

倒是沈斯桐在短暂的安静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想那个时候，我们俩应该还算是关系不错吧。”

杨博闻微笑了一下：“很难得呢。你要好好珍惜她哦。”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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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姜奕灵感觉有些陌生。拍了个自拍发给了小秋：“头发剪短了一点，对节目有影响吗？”

【没有，看得精神了一点，以后打理起来会方便一点。】

时间也不早了，小律把姜奕灵送到了家楼下。

回到家里，打开灯，空荡荡的家里，略显杂乱的样子，让她的心情突然不好。

挽了一下袖子，换了拖鞋以后，姜奕灵开始了打扫。

扫地，拖地，抹桌子，打扫卫生间和厨房。安静的夜晚里，姜奕灵在房间里面一个人做着家务。

她突然有些难过，名叫寂寞的情绪在整个房间里面蔓延。好奇怪，明明是刚刚和朋友回来，怎么会突然感觉到寂寞呢。

是啊，大概是因为，即使是碰到了沈斯桐和沈斯桐让她的心跳变得失控这件事情，她到现在都还没能找到一个人说吧。

她的身体里面有着巨大而又精致的情感，这情感没有任何的宣泄口。和师姐也好，和小律也好，她都说不出来。就连父母，她也没有办法对他们开口。

“你为什么不放手呢？”

“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你是配的上的。”

这一些话，其实她也对自己说过很多很多次。可是每次她想说服自己的时候，雅儿的脸就会跳进她的脑海。

脑海里的那张脸，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在大声地说着。

【我现在这样，你觉得你配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的……我不该抛下你的……

这是我欠你的……

她在觉得很抱歉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真的超级倒霉。

就像是所有痛苦的人都会在想着“为什么是我”的同时，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