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也是大家小姐出身，自幼受到的教育使她脾气温顺谦和，管家的话是一把好手，但是论起气势，哪里是生了个军阀儿子的卫母的对手。

卫母一睡定音，她也就偃旗息鼓了，低头吃起了自己面前的东西。

看着薛母的模样，卫母心中也有些唏嘘，女人最能了解女人，更不用说，卫家的情况其实与薛家差不多。

卫母亦是出身名门，同时也失去了丈夫，独自一人看护着儿子，其中辛苦滋味只有她懂。

方才在秦婉莎到来之前，卫母便和薛母聊了一会，寥寥几句卫母就看出来，薛母其实是个好女人，若是能将这怯懦的性子改一改，怕也会是个风靡了整个南平城的优雅女士。

卫母这么想着，心中已经做下了决定——拉拢亲家关系，从我做起。

而这时，卫家大宅的门口处，却传来了一阵动静。

卫母立刻站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口中还问着：“儿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婉莎也扶着薛母站了起来，随着卫母的话，很快就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朝着餐厅走来。

走在最前方的卫湛今日穿的还是那身深色的规整军装，扣子严谨的扣到最上面那颗，腰间皮带上挂着一把他惯用的长剑，而昨天晚上那件毛领披风却不见了，换成了一件看起来同样暖和却更灵活的毛领军大衣。

整个人朝着餐厅走近时，气势逼人到薛母忍不住用力抓了抓秦婉莎的手。

而秦婉莎和卫母，则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卫湛手上抓着的许多布——或者说是一套衣服。

“这是？”卫母疑惑，结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儿子走到了秦婉莎的身边。

薛母正小心翼翼的启口喊了句：“军爷。”卫湛就二话不说，把手里的衣服塞进秦婉莎的怀里。

秦婉莎：“……？”

疑惑的一抬头，却见卫湛一脸冰霜的说着：“换上。”

说完，卫湛就递了个眼神给在餐厅伺候的丫头们，早上帮秦婉莎换了衣服的丫头立刻走上前，小声询问的说着：“薛小姐，跟奴婢上去换一身衣服吧。”

这个家中，卫湛才是大家长。

这时，卫湛身后也有一个大兵轻声问着卫母：“太夫人，这是大帅派我们早上去取的衣服用具，请问放到哪里去？”

卫母一回头，这才发现卫湛身后的大兵们手上人手拎着一堆东西，这下，卫母哪儿还不知道卫湛一早是干什么去了呢。

强忍住要翻白眼的欲望，卫母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昨晚还和我说对人家没意思呢，今天就把人家家底都搬过来了，骗谁呀。

这么想着，卫母随手指了两个丫头，立刻那两人就带着大兵们上楼放东西去了。

薛母也看到了那些人手上眼熟的东西，包括秦婉莎手上的衣服也很眼熟，眼神纠结的看了看秦婉莎，又小心翼翼的瞟了眼满身煞气看起来就非常不好惹的卫湛：“那些不是……”

“哎呀，还是我儿子细心，知道家里没有适合婉秋的衣服就替她去取了，来来来，大家先吃早饭，有什么话啊，之后再说。”卫母又一次插话进来，打断了薛母想说的。

薛母是被卫母强硬的拉过手，按坐在了餐桌前的，她的对面，是非常自然的走过去入座的卫湛。

瞬间，薛母再有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秦婉莎倒是在卫湛的眼神下，跟着卫府的丫头去换衣服了。

卫湛塞给她的，是薛婉秋惯穿的一套袄裙，颜色秀气大方，却绝不是薛婉秋曾经衣柜中的任何一件。

换好衣服，丫头还替秦婉莎重新编了个头发，再下去时，秦婉莎又变成了那个大家闺秀的薛婉秋小姐。

卫母对着秦婉莎这一套衣服也是赞不绝口，直夸的薛母都忍不住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笑脸。

然而，不等早餐用完后，薛母想问问自家被拿过来的那么些衣物是怎么回事，卫湛就又风风火火的带着手下的兵走了。

卫母忍不住拉着薛母的手唏嘘：“我儿子啊，就是太忙了。”

秦婉莎几乎要在心中笑晕过去，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劝了薛母再去睡一会，秦婉莎也看出薛母眼中的疲惫，而卫母，则亲切的拉着秦婉莎说起了话。

总的来说，就是对她儿子的一顿夸。

“昨天吓着了吧，那些歹人已经被你湛哥哥收拾了，别怕，你湛哥哥啊巴拉巴拉……”说了足足有小半个小时，才放了秦婉莎去收拾东西。

所谓的收拾，也就是告诉丫头们，什么东西放在哪里罢了。

副官昨日要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卫湛今日也是去忙着处理这事了。

“大帅，就是这小子，他是负责战场物资回收的，结果每次都会昧下一些枪支弹药拿去倒卖，这是登记用的册子，您看。”副官一脸严肃的将手中的一本不算薄的册子递给了卫湛。

卫湛用带着手套的手随意翻阅了两页，之后在那被按住的人的哭求声中，说道：“杀了。”

册子的登记非常详细，什么时候昧下的，型号，又是什么时候给了什么人，都有。

一听脖子要落地了，那个犯了错的人立刻哭喊：“不要啊！大帅！我还有消息没有说！有个洋人联系了我，他想要——”

“砰！”一声枪响，人已倒地。

“大帅……这……”副官阻止不及，就看到卫湛收起了自己的枪。

卫湛倒是丝毫不可惜：“没了暗线，想在南平通商，肯定会找上门的。”

副官瞬间秒懂，挥手让人把尸体拖走，之后又递了一份文件给卫湛。

卫湛脱下手套接过，细细的翻了一遍——里面是薛婉秋生平的资料。

“大帅，薛小姐那边，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昨日太夫人从戏园子后门早出，也是随性为之，薛小姐恐怕真的是无意中遇见的太夫人。”副官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上官的表情。

“嗯。”卫湛应了一声，之后把资料放进了自己怀里。

副官却默了，大帅，您这‘嗯’算啥啊？人家薛小姐还被拘在大帅府呢，这到底要不要放人家回家啊？

当然，看着卫湛抬步离去的背影，这话副官是不敢当面问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