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还转身看向他，问：“后悔什么？后悔放弃了荣华富贵还是后悔背井离乡，过得不如从前？”

靳瑜靠近她，突然弯腰从妆台上拿起一盒眉黛，替她描眉。道：“后悔离开我。”

姜可还躲开，道：“从未后悔。皇上，这种事不是您该做的。虽然您屈身在我这小院子里住着，可您的身份还在。”

靳瑜按住她，道：“我在你这儿，从来不是帝王。我不以帝王身份自居，你也忘记这个身份好不好？

我不求你跟我回去，只求这几日我们像平凡夫妻一样，没有身份尊卑，没有隔阂。”

姜可还便不动了，问：“这便是你说的重新开始吗？”

“是，也不是。”

姜可还稍稍抬眼，便看到他一双清澈又带些喜悦的眼睛。姜可还垂下眼帘，道：“你从来没问我为什么离开。”

靳瑜手上不轻不重，道：“我不想知道。”

靳瑜手上停了，示意她看镜子，姜可还照了照，突然问：“你常给人描眉啊？”

靳瑜回：“你是头一个。”

姜可还不知信没信，也不再问，只叹了一句：“画得真好。”

靳瑜没说话，他在纸上练了千百遍的，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姜可还原本不想问的，可是在路上两人实在找不到话说了，气氛有些奇怪，于是姜可还问：“杜鱼儿现在怎么样？”

靳瑜有些皱眉道：“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姜可还道：“杜鱼儿未进宫之前我便打听过她，她性子极好的。

又与你早早相识，有情谊在。我想她进宫后应当很受宠，可是我听蒙声说皇上对她不算好。为什么？”

靳瑜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与她的情谊，不过是兄妹一样的。母后喜欢她，想让她入宫，她自己没有拒绝，我更不能不同意。

杜远素那个人，最护着他妹妹。我若是当初不同意，不仅是与母后过不去，更是让杜远素心里有疙瘩。

我还记得是你和母妃一起商议了再告诉我的。”

已到了街市，周围变得嘈杂起来，姜可还道：“现在想来，其实我是害了她。若是我没有跟太后提起让她进宫，说不定她能嫁个好人家。”

当初太后说要为皇上纳妃，她知道太后喜欢杜鱼儿，杜鱼儿性子好，她相处起来也不费事，也好与她齐心，所以提了她。

可是杜鱼儿后来过得并不好。皇上最开始对她不理不睬，直到木灵依也进宫后，为了打压木灵依，杜鱼儿才得了皇上另眼相看。

靳瑜看她有些自责的神色，道：“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进宫。母后劝过她，她没有听。我对她如何，也都是她自己的原因，与你无关。

况且她现在懂事多了，不争不抢，已经不是从前那么任性的人了。”

姜可还轻轻摇头，道：“皇宫那个大染缸，不可能让一个人内心静下来，只会让人变得浮躁与势利。

她不争不抢，不是因为她不屑，而是她还有遇到对手，没有威胁。”

靳瑜沉默了。

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