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雀的话说得很是委婉，但是听者能不能感受到他的那份心意，就两说了。

公子已经发话了，两位扈从又能说什么呢。

李季躬身行礼，晓黑沉默不言，

各怀鬼胎之中，这次对局落下了帷幕。

看着晓黑那远去的背影，李季运转起了察人经。

黑白分明的世界中，只见晓黑的身后一道漆黑的气柱直冲云霄。

气柱之中黄沙漫天，一片混沌之中，隐约可见巨大的羽翼，还有那诡异的触角。

晓黑走得很慢，似乎是因为刚才肩膀的剑伤，亦或者是之前的刺杀所留下的旧伤。

这个可怜人身上的伤啊，似乎一直没好过。

死死地攥紧拳头，晓黑的那双黑眸之中满是不甘。

就在此刻，他的心中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明雀暗羽？顶戴花翎？晓黑啊，晓黑……你难道真的忘了你的出身了吗？”

“你也是季氏子孙啊！”

“你又何曾弱于旁人！”

脑海中咆哮的那个声音，让晓黑回想起了那个埋藏了多年的秘密。

故事要从一个荒唐的季氏公子说起，只记得那年风雪很大，很多人横死街头。

一个多情的季氏子孙，将那大道之争当成了选妃现场。

族老震怒，不仅废除了他的“备子”身份，而且将他的一众子嗣，尽数贬斥，剥夺季姓，沦为平民，更有甚者，直接诛杀！

这些孩子之中，多数人没有活下来，毕竟失去了那个姓氏，他们也便失去了最后的庇护。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其中就有这样一个孩子，混迹于各大暗市之中，险恶的处境并没有将其打倒，反而磨砺出一把尖锐的宝剑。

意外觉醒沙灵根，位列暗市通缉榜前列，以结丹修为设计斩杀元婴老怪，最终拜入明雀麾下，成为十三暗羽之一。

明雀案后，他又潜入夜枭手下，一举策划了“斩羽行动”，成为夜枭心腹，他为了明雀付出了一切……

可是那明雀！明雀为了一个从大辰星来的半妖竟然选择暴露了自己！

现如今，更是让自己成为那修白的磨刀石！

这般折辱！意欲何为！

“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那季子呢？”

“如何成为？！”

“入了那临渊行，其他人都死了，只要我们还活着，你不是季子？谁还能是？到时候那些族老只能认下！”

听着脑海中那无比诱惑的声音，晓黑的脸上流露出几丝迟疑的神色。

“你还信不过我？！你知道的，我们在一起便可以做到！”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晓黑的犹豫似乎很让它恼怒。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

“我答应你！”

……

临渊行，还是开始了。

李季在劫难逃，不光是李季，大辰星的一众一个都没得跑。

作为同胞兄弟，明雀和季未央肯定是一起行动的，毕竟大家都知道，明雀想扶持自己的弟弟坐上那个位置。

这不，两位公子伙合着一众扈从，齐聚明雀区商讨着对策。

才几日不见，李季不禁感叹于大辰一众的进步之快。

几位妖王就不用说了，一个个修为高深，尽显大妖峥嵘。

最让李季感到惊讶的是，沐千雪也结丹了。

看着浑身上下透着清冷气息的高挑女子，李季长叹一口气。

太上忘情诀……倒也是配她。

瞥到后面的林萧时，李季咬了咬后槽牙。

因为这个小屁孩，李季又花费了岁币，关闭了玩家之间的相互感应。

感受着林萧身上那愈发深邃的感觉，李季不由地又紧张了几分。

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不知不觉又变强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李季释然之际，又感叹那岁币花得还是值得的，若是他和林萧在那临渊行中打起来……

李季觉得这东皇星怕是够呛，要是他们双方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摸到什么重器，那还得了？

甚至，李季也有私心……

看着向自己投来温和笑容的林萧，李季也礼貌回敬。

别看李季表面一副和气，他的心里可是骂得很难听啊。

“上次那夜枭可是打着你林萧的名号骗我上船的，背后就没你什么事情了？大辰星那么多熟人，夜枭不用妖王的名号来邀我，用你一个人族？”

两位公子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追究，索性李季也装傻没问，但是并不代表李季就真的把这事给忘了！

一边礼貌回应着林萧，一边瞄着前面明雀手中的斩仙剑。

李季在考虑，能不能背后给林萧来那么一剑……

李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林萧这边也在神游天外。

少年看着前面那道高挑的倩影，心底的某个柔软角度，一阵刺痛。

有人传言，沐千雪命格与季未央公子的命格很是搭配。

林萧死死握紧双拳，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怅然若失。

好似有人将他的灵魂抽离躯干，活着的意义不知不觉之间，又黯淡了许多。

林萧也曾扪心自问，自己还恨她吗？因为什么而恨呢？

因为当初的退婚？既然不喜欢，退婚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当恨已不再，我再找何理由，将你遗忘？

……

年少的林萧只能将心中的疑问，求索于自己的师尊，那个神通广大的师尊，罕见地没有多说什么。

心中苦闷的林萧，只能将全身心都投入修行之中，但是因为他的结丹并非是无暇金丹，面对着那不甚理想的凝婴概率，林萧更加苦闷。

当日贪婪的恶果终究还是反馈到他身上了，若不是他那日执意结丹去亲自诛杀李季，也不至于只结成小成金丹，

但是福兮祸兮，若是没有两刃山遇险，林萧也不会误启府中秘库，从而解开师尊封印。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林萧终究还是幸运儿。

那神秘的师尊告诉他，有一样东西能够帮助他“洗丹”，从而提高凝婴的概率，而那样东西，就在祖庭的下方。

祖庭的下方，也正是此次临渊行的目的地。

那个地方有个令人敬畏的名字。

——死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