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相认

凌雪舞忙安慰了一句：“话不是这么说，或许皇上真的并不曾告诉你呢？毕竟赤日国皇室历来有祖训，传国玉玺只能告知太子。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虽然明知这只是安慰，秋锦瑟还是展颜一笑：“这件事少不得还要辛苦姑娘。正常情况下，先帝身上一定是有线索的，只不过天可怜见，没有被墨远江发现。”

凌雪舞点头：“分内之事，我会尽力的。”

又寒暄了几句，她便转身而去，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回到了临时为她安置的房间。可是当她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那道人影，一颗心不由猛的一缩，跟着惊喜万分：“你……”

这个人当然就是墨巍云，其实他早已听到了身后那轻轻的脚步声，感觉到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整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可他却有些不敢回头。

终于听到秋锦瑟出了口，他才咬了咬唇，慢慢转过身来，目光锁定了那张年轻而绝美的脸：“你……我……”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秋锦瑟一时有些拿不准他来见自己到底是想相认，共诉别来之苦，还是想指责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便有些不敢上前，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你来……找我？”

隔了片刻，墨巍云才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紧：“可……可以吗？”

这个回答实在有些孩子气，秋锦瑟忍不住笑了一声，心中那母性的柔情差点就泛滥成灾，不得不尽力克制着点了点头：“进去说？”

墨巍云也点了点头，让开了身子。秋锦瑟便首先举步进了屋内，墨巍云随后跟进，顺手把门关了过来。房间并不大，四周又非常安静，便越发衬托出了两人的气息，尽管都极力克制，却依然能够听出里面蕴含的不安和紧张。

“我、我有点紧张。”墨巍云突然开口，“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言行，你、你别见怪。”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秋锦瑟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可她却保持着微笑：“傻孩子，我是你娘啊！在我面前你紧张什么？何况不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当娘的又怎么会真的怪你呢？”

墨巍云的眼圈其实也红红的，那两颗渐渐积聚成形的眼泪也即将落下：“你……你想我吗？这些年。”

秋锦瑟的眼泪越发汹涌而下，已经维持不住唇角的微笑：“我想你吗？你说我想你吗？十几年了，我魂牵梦绕，锥心刺骨，可不就是因为想你吗？你以为我整日陷入昏睡之中，便不会想你？不是的，你是我肉中的肉，血中的血，哪怕我死了、化为灰烬，也会在天上永远看着你，你说我想你吗？”

人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柔情的诉说，墨巍云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秋锦瑟面前，泪水长流：“娘！儿子不孝……”

就这一句话，也让秋锦瑟所有的镇定冷静全线崩溃，她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墨巍云痛痛快快地哭着。墨巍云也完全顾不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依偎在秋锦瑟的怀里，尽情发泄着所有的委屈、思念、痛苦。

母子两人就这么抱头痛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把所有要发泄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才渐渐平静。

两人都没有急着起身，就那么坐在地上。秋锦瑟低着头，双手捧着墨巍云的脸左瞧右瞧上瞧下瞧，怎么瞧都瞧不够。而且瞧着瞧着，她就忍不住微笑起来，眼里的温柔满足、幸福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你、你别看了！”墨巍云被她看得有些脸红，轻轻拿开了她的手，“哪有你这么看的，我又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你好像要把我吃下去一样。”

秋锦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娘的心头肉，这么多年了，娘还是第一次好好看看你。巍云，我真的好想你。”

“儿子不孝。”墨巍云咬了咬唇，一脸自责，“这么多年没能在娘跟前尽孝……”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这又不是你的错。”秋锦瑟摇了摇头，替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明明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你才说什么傻话。”墨巍云哼了一声，“你也是被人所害，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

秋锦瑟却皱了皱眉：“巍云，我可不希望你做一个满心仇恨的人，这世间美好的东西有很多，我宁愿你多去感受一下蓝天白云，碧草阳光……”

“我当然不会满心仇恨。”墨巍云摇了摇头，微笑起来，“你不知道这些年，王爷他一直教我要洁身自好，走正道，他……”

他突然住口，眼里闪过了一抹谁都看不懂的复杂的光芒，然后又习惯性地咬了咬唇。

秋锦瑟眼里满是欣慰，侧头看着他，她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个咬嘴唇的动作跟苍云真的好像啊！虽然我跟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可早就发现当他心里有什么难解的事，又不想跟任何人分享的时候，就会这样轻轻咬着唇。这个动作应该是一种防御性的自我保护吧？可是在我面前你无需如此，我们是母子，就算是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的话，你都可以告诉我。”

墨巍云下意识地轻轻摸了摸唇，唇角不由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跟他很像？”

“嗯。”秋锦瑟点了点头，跟着叹气，“我们母子欠他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还清。巍云，这辈子你可以对不起任何人，甚至包括我，但是你绝对不能做丝毫对不起苍云的事，知道吗？”

墨巍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放心吧，我知道，我会好好报答他的。”

只不过报答的方式，我说了算。

秋锦瑟总觉得他这句话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劲，可是看到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异常，也就不曾追问，便转而问起墨巍云这些年所有的一切，对所有的细节都很感兴趣，仿佛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这些年对墨巍云缺失的陪伴。

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一直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把他这十几年来成长的细节全都问了个清清楚楚，秋锦瑟才意犹未尽地转移了话题：“巍云，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也跟我正式相认了，那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会请王爷帮忙，为父皇和大哥报仇。”墨巍云的眼中闪烁着清锐的光芒，这一刻他跟墨苍云在气质上倒是越发相似了，“不是说我有多么渴望做这个皇帝，只是我一定要把父皇的江山夺回来，我要继承父皇的遗志，还给赤日国的百姓一个宁静祥和的太平盛世！”

秋锦瑟眼中满是欣慰的光芒：“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娘就放心了！不错，恶人必须除，先祖创下的大好江山，不能毁在墨远江这样的人手里！”

秋锦瑟的确很欣慰，因为墨巍云的这份有担当，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心中越发感激墨苍云，因为今日的墨巍云是他一手锤炼出来的，是他给了赤日国的江山一枚定海神针！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天，墨巍云把一切都想得清清楚楚，决定担负起自己应该担的责任！这要是换做别人，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进行自我调整，幸好还是那句话，他是墨苍云带出来的人，那不能够次了。

此刻墨苍云正在墨行云的房间里。经过这一两天的休养，墨行云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体力，能够坐起来并且下地溜达溜达了。脸上的伤在慢慢恢复，就是双手比较麻烦，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有落月帮忙，那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够痊愈的。

当然，也正是因为落月，他也不需要一百天，个把月就没问题。

“现在什么感觉？”墨苍云开口问着，“你也别急，小舞正在研究灵丹妙药，一定能够去除你脸上的疤痕。”

“你要累着大嫂，我可跟你没完。”墨行云哼了一声，“说过很多回了，留几道疤怕什么？我又不参加秀女大选。”

墨苍云忍不住笑了笑：“你能想得开，我就放心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有那么脆弱吗？”墨行云又哼了一声，“不过说起来，三弟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还没有想通吗？”

“想通了。”墨苍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那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他对每一个人都表示感谢，表达感激，唯独不来见我。”

墨行云愣了一下：“有这种事？”

“字字是真。”墨苍云又点了点头，“他甚至对云卫和鬼鹰都一一表示谢意，就是对我视而不见，他这是在报复我呢。”

墨行云挠了挠头，还真有点头痛：“报复？”

墨苍云突地冷笑：“对呀，以前我对你们所有人都好，唯独对他一个人狠。现在他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对我一个人狠，这可不就是在报复我吗？不过无所谓，我不在乎，我说过，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墨行云歪头看着他：“真的不在乎？”

墨苍云点头：“真的？”

墨行云微笑：“真的？”

墨苍云又点头：“真的。因为我知道，他不是真的。”

墨行云反正有些不解：“他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什么？”

“别多问，拭目以待吧。”墨苍云站了起来，“好好歇着。”

“等等！”墨行云叫住了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君明珠？”

“这个还真不在我。”墨苍云摇了摇头，“难道你没发现我一直在等吗？什么时候还君明珠，这取决于巍云什么时候想拿回属于他的明珠。”

不只是秋锦瑟，墨苍云也一直在等，因为只有墨巍云自己想通了，他才会知道接下来他应该干什么，也才会来找他，跟他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