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太努力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57.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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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恩断义绝
正是入秋时节,雍都城外临水的地方驻扎着秦国的军队。
河水渐渐冰凉,草木也开始凋零。正是青黄不接的好时候,正是人心不稳的好时候。
大军已经在这里驻扎了三天,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攻进雍都,直捣黄龙,将独孤晟的人头带回秦国。
别看方远平时是个懒散的性子,可他治军颇严。即使这一次出征朝中许多人都有异议,但在军中方远还是个那个说一不二的骁骑大将军。
出征的时候,家里的夫人正怀着身孕,等着他班师回朝。家中有人殷切期盼的感觉不同于往日。
大营主帐中方远坐在桌前,凝视着地形图和兵力分配图。这一路行来比想象中的要轻松不少,但或许最后这一场会比预料中的要难一些。
独孤晟称帝不过四五年光景,对于朝中的掌控远不如秦国皇帝。可是独孤胜这个人有一点做得很彻底,他将所有的权利都分成了好几部分,掌控在不同的人手中,使他们相互制约。以至于在这样的时节,即使谁有不满,也扛不住的多方压力,只能够出兵。
这是独孤晟最大的优点,可同时却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各自为政意味着谁都不相信谁,真正行军布阵的时候,任何一点怀疑是极为致命的。
雍都的地形一目了然,四周都是平原,入城后街道巷弄四通八达。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纵使秦国国力昌盛,压在城门的军队有三十万之众。可真进了城,面对复杂而陌生的街道,恐怕还是会束手束脚,难以施展,幸好他们不必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
方远已经在桌前坐了两个多时辰,将破城时的路线再三敲定,力图将伤亡减到最小。
打仗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所谓史书,也不过是胜者的遮羞布,又有多少实话可说呢?方远想了很久,觉得这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了,才按了按一直紧皱的眉心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在帐子里坐的时间太久,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冰凉了,更不要提一直放在一边的盔甲,摸在手里像冰块一样。
就在这时,方远忽然想起她,最怕冷。想着想着自己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这时候还怕不怕冷。
方远闷头坐了一会儿,命帐前兵去切了一盘酱肉,自己佐着酒喝了半盅。
大军究竟什么时候会开拔?实话说方远也还没有决定,一切都要看独孤晟会对秦国拿出什么样的答案。
军中也有人问,这是在等什么?其实大军真正驻扎在雍都城外还不过三天,离按兵不动得太久而人心浮动还远得很。
一墙之隔的雍都里,人人都在猜测秦国是有备而来,不然大军集结怎么能这么快?这么迅速?
可也有人说是郑国欺人太甚,堂堂一国公主,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可郑国却连个正经的交代都不愿意给,就是平民嫁女也是要讨个说法的。
各种猜疑推测方远听得太多,甚至有些人还问到他面前,就为了得一个确切的答复。可方远每一次都似角非笑地看着他们,一句准话都不肯说。
秦国的大军驻扎在城外,对于生活在庸都内的人而言,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头悬利剑的感觉有多吓人,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北边的人几乎是举着双手双脚欢迎秦国大军的到来,一路上一点障碍都没有。至于其他的地方,则是坐山观虎斗,纵然有愿意为郑王分忧的城镇,只是寥寥无几,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苛政猛于虎,平日里不显,可真到了这样的危急关头,哪一个臣民还愿意帮你呢?
宫外的人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东奔西跑,不管成不成的,人家自有逃命的心思,也有逃命的行为。那些宫里头的人能怎么办?只能是关的宫里头等着发落,心里再急也没有办法。
内务司中徐淮安看着管家派人送来的信,两条眉毛皱在一起,挤成了一个川字。徽悦楼的人按时传来的消息,可现如今他却出不去。
表面上看起来宫里一切如往常一般运作着,可事实上人人都陪着小心,金银细软早就打包好,以防万一。
按理说这里有国君坐镇,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有高个子在前头顶着。可你见过哪一个国君会被他国的军队围困在都城,却还安然无恙?
这一次的事情,无非两个结果。其一独孤晟认错服软交出罪魁祸首,臣服于秦国。其二,独孤晟力挽狂澜,大获全胜,与秦国平起平坐间,此一事只作笑谈。
如今朝中对此议论纷纷。别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可国君却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这究竟是自信还是无知?
寝殿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听得人头疼,刚走到门口的独孤胜,立即就停住脚步想回头,不防身后传来女子娇声叫他的声音。“国君怎么刚来就走,是不想见妾身了吗?还是国君想要将妾身推出去顶罪?”
寝殿门前玉良妃一身素衣,极浅淡的颜色,长发半披半挽,头上戴着珍珠流苏坠的簪子。看起来温婉又可怜。
他心里明知道这不是一个人,可是又忍不住的朝她走近了两步。可就是这两步让玉良妃的脸上,眼睛里都浮现出笑意,而这一破坏了独孤晟心中微妙的平衡,再一次停下脚步,笑道。“你这是做什么,砸宫里头的东西就真一点都不心疼?”
玉良妃脸上的笑意迅速敛去跟着往后退了两步,两个人再次拉开距离。这时候玉良妃软着嗓子。“妾身自知卑贱,不能够与王后陛下比肩。这确实也绝不愿做替罪羊,替他人担罪责。”
独孤晟脸上的笑意在听到这句话后消失了。双手背在身后,走了几步。“替罪羊?你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如今却在这里装无辜?”
玉良妃猛地抬头,发现国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惴惴。“国君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晟没理她,挥了挥手,画儿从后头出来,低着头。
玉良妃冷笑道“我就知道!无风不起浪,你果然是个背主求荣的东西!”
画儿站直了身子,立在独孤晟身后。“良妃娘娘此言差矣,妾身的主人一直都是国君。何来背主求荣一说?”
独孤晟这才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玉良妃,更觉得她和自己心里的人不像。“去了衣服首饰,绑出去负荆请罪。”
玉良妃疯了似的尖叫。“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两只手胡乱地摘下头上的首饰扔向独孤晟。“我不是她!”
独孤晟背着光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从黑暗中走出的恶鬼,嘴角还带着吃了人以后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你当然不是她,你不配!”
浑身颤抖得根本停不下来玉良妃顾不上自己被扯乱的发髻有多狼狈。冷酷无情的独孤晟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真正的自己,这个修罗一样的独孤晟是玉良妃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不配?我根本不想做谁的替身!这么长时间你都是在骗我!”玉良妃哭道。
独孤晟推开扑上来的玉良妃,嫌弃地接过画儿递来的手帕擦手。“能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气!”
跌坐在地上的玉良妃恨恨地看着独孤晟。“福气?我看这根本就是我的祸!我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才会遇见你!”
独孤晟冷哼一声,拨开挡在身前的画儿,逼近玉良妃,一脚踢翻她,没等她爬起来,穿着黑色靴子的脚就已经踩在了她的胸前。“既然这样,那寡人也不强求,你也应该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玉良妃冷笑。“我做的事情?我做了什么?”
独孤晟脚上用力,看见玉良妃的脸色变得痛苦。“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不服!”
胸口骤然加重的力道让玉良妃的呼吸停顿了一瞬,脸色都变了。
画儿往前走了两步。“时辰差不多了。”
独孤晟回头看了她一眼,把脚收了回来。“把她梳洗干净,绑起来,送给秦国方将军。”
画儿恭送着独孤晟,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时才站起来。玉良妃蜷缩在地上,泣不成声。
画儿走近了蹲下,忽略玉良妃仇恨的目光。“起来吧,地上凉。”
恨恨地拍开画儿伸过来的手。“少在这里装好人!”
画儿顺手把地上的首饰捡起来放到边上的桌面。“有时间躺在地上打滚,不如想想见到方将军要说什么。”
方将军?秦国!
突然袭来的惊惶让玉良妃从地上爬了起来。“国君真的要把我交出去吗?”
奇怪地看着她不敢置信的样子,画儿把她按在椅子上,开始摘头上的首饰。“国君说出口的话很少改变,妾身并不认为在和国君闹翻之后,您还能够让国君回心转意。”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说着话就哭了起来的玉良妃看着镜子里一塌糊涂的自己,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画儿手上动作不停,梳了个简单的随云髻,拣了几支白绿色的栀子花戴在侧边,耳朵上只有一对小小坠子。整个人看起来素雅而楚楚可怜。
像是溺水的人握住好不容易飘到身边的浮木一样,玉良妃拉住画儿。“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死!”
挣脱开她的画儿并没有走远,转身去了边上选了一套浅绿色的衣裙为玉良妃换上。“这是国君的旨意,如果不想累及父母,您最好不要负隅顽抗。”
鼻子一酸,玉良妃红着眼睛看向画儿“我不明白!”
画儿叹了口气,扶着她坐下。“您并不是不明白,是以偏概全,苛求了。”看着玉良妃不解的表情,解释道“若您从头到尾都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或许还有生机。可您不但知道了一些事情,还胆敢质问国君,就凭您知道的那些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事情又能有几分真假呢?”
玉良妃愣愣地听着,难道是自己错了?“可...他刚才自己9的承认了啊!”
“您和那位身份悬殊,您得知道,若不是因为眼角眉梢那一瞬间的相似,您是不会有今天的。”画儿补充道“国君并不喜欢一味柔软的女子,并不喜欢您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