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在卧室转一圈，发现那淡淡的香气居然是从床边柜子上的油灯里散发出来的。

油灯点燃会有清香味，这让月儿开了眼界。

她凑上前观察油灯，才发现这油灯和她见过的油灯都是不相同的。她见过送松油灯，那个灯油发红，燃烧会冒烟，有一股子呛鼻的气味。她还见过动物油脂和植物油的油灯，但是那些油灯点燃的时候火点很小，光亮很弱，还不会有什么好闻的气味。

这盏油灯其实就是一个碧玉碧玉的翡翠小碗，在碗里有小半碗晶莹剔透淡黄色的液体。那液体纯洁没有一点杂质，一根细细的棉灯芯放在其中，火头是淡白色的，烧的很旺，光亮很足，却丝毫不见液体有损耗。而最奇怪的就是燃烧的时候，那火头上散发的特别好闻的香气了。

真是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油呢？会神奇的和楚羿身上的气味相似。

玥儿守了小公主一夜，就琢磨了这油灯一夜。天亮，有宫女进来就将月儿你给赶出去了。

晌午十分，上官鸢兰过来偏殿看女儿，见玥儿远远站着就冲她招招手。玥儿到近前，守着那么多下人人，就恭恭敬敬的问：“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上官鸢兰一边抱着女儿一边问：“你来这儿一天了，和公主相处的愉快么？”

玥儿转头看看周围站着的宫女婆子奶妈子的，见她们都噤若寒蝉的吓得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收回目光，轻笑：“回皇后娘娘，小公主很可爱，招人喜欢又乖巧。奴婢和公主相处的很愉快，昨晚还是奴婢陪小公主睡的呢。”

“那很好。”

上官鸢兰又不是傻子，更是深谙这宫中跟高踩地欺软怕硬的勾当。但是她没有揭穿玥儿的谎话，只是扬声说道：“小月你办事认真，做事细心，恨得本宫喜欢。所以本宫将公主的安全交给你负责，她的吃穿用度最好都经过你手。当然，一些粗活什么的你就不必做了，免得分心。”

“是，皇后娘娘。”玥儿配合着上官鸢兰。

上官鸢兰一番敲打之后，这偏殿的人都知道玥儿身份不一般，当然谁也不敢再怠慢她了。

公主玩了一会儿困了，上官鸢兰亲自送回卧室睡觉。玥儿瞧着那柜子上依然燃着的油灯，就忍不住好奇的问：“皇后娘娘，昨晚我在这儿陪夜，就见这柜子上的油灯稀奇，不仅光亮的很，还气味清香。并且一晚上都不用添油，害我琢磨一晚上也没有琢磨出那油是什么油。”

上官鸢兰笑了：“那油灯的确是宫中稀罕之物，只有两盏。一盏在太和宫，皇上自己用，一盏就在这儿，给公主用。”

玥儿呼出一口气：“连皇后娘娘屋里都没有，可见那油灯真的是稀世珍宝了。”

“的确，你听说过人鱼吗？”上官鸢兰忽的问一句。

玥儿心头一咯噔，人鱼，那不就是鲛人！

但面上却装着茫然的摇头：“人鱼是什么？长的像人一样的鱼么？”

上官鸢兰摇摇头：“我也没见过，但想来应该是的。据说用人鱼油做灯，可万年不灭。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燃够一万年，但这灯燃了一年多没有灭却是真的。而且从来不用添油，还气味芳香。”

人鱼油!

和楚羿身上相似的清香！

玥儿心头好像被狠狠戳了一刀，自责自己怎么就没有将这些联想到一起。在那个世界，就有传说，秦始皇坟墓里点的灯就是人鱼油灯，油灯万年不灭。而她在水系大宅里的藏书阁也看到过，鲛人身体提炼的油脂洁白清香，可做照明灯油用。

韩墨非抓到一鲛人，是楚羿的父亲。楚羿父亲的眼珠子都被抠下来了，若是身上的肉再被炼油做了灯，那楚羿会是怎样的痛苦和崩溃。

“原来是人鱼油，听着很残忍啊。”

上官鸢兰浑不在意的道：“不过是一条特殊的鱼而已。就好像你吃了鱼，会觉得残忍么？”

“……”

玥儿忍下胃里的不适，笑着道：“的确，是我矫情了。宫里既然有这等宝物，那想来也是有人鱼了。我还从没有见过人鱼长什么样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机会见一见。”

上官鸢兰伸手将女儿的被子掖好：“宫里确实有人鱼，但那是皇上很宝贝的东西，只有皇上自己能见，本宫都不能去见。”

玥儿赶紧说：“是我唐突太胆大妄为了，并不知道这个的特殊，还请皇后娘娘不要生气。”

“呵呵，不知者不怪。就是因为你真实，我才愿意和你说说话，也才能跟你说这些。其实宫里除了皇上和我，你是第三个知道宫里就有人鱼存在的人。”

上官鸢兰并没有警觉到什么，从她的眼中能看出，她是真的对玥儿不同。她虚伪的在人前活着是很累的，难得有一个信任的人能让她放松。

玥儿抓抓脖子：“听皇后娘娘这样说，我倒是受宠若惊了。就是……堂堂清云大陆的皇上藏着一条鱼的尸体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上官鸢兰纠正道：“那是人鱼，可不是鱼。再说那人鱼不是尸体还活着，自然要藏好了。万一跑了可就是不好捉了。”

玥儿大惊，楚羿的父亲还活着！

冷宫被荒废的破院，玥儿早早的过来等着。她在破败的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终于看到楚羿出现在视线里。

“楚羿，你父亲还活着！”

玥儿急忙跑向楚羿，迫不及待的告诉他这个消息。

楚羿的眼底猛地一紧，声音都哆嗦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鸢兰说的，她亲口说的！”玥儿也激动的不行。她从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就一直处在激动状态，晚上睡觉都觉得时间漫长，恨不能赶紧看到楚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玥儿随后拉着楚羿进去破屋子，将自己和上官鸢兰的对话说了一遍。楚羿听了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激动不见了，双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额头青筋都绷起老高。

玥儿知道楚羿现在有多难过，多痛。

他爹若是死后被挖眼睛，炼鱼油听了都是不寒而栗，更别说他爹是活着遭遇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