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月下的司晨听见门声响转身，看着玥儿一步一步走向他，眼底浮起惊艳：“灵隐，你真美。”

玥儿面无表情的错开司晨继续走。司晨伸手拉住玥儿的手臂，柔声：“路远，我带你去。”

玥儿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就觉得身体一轻，等回过神，脚下已经踩着风，眼前都是飞快倒逝的风景。

“灵隐，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御风飞行了。”

“……”

“灵隐，还记得以前么？我们会在这样的夜里，在灵山的各个山头穿梭。月光下，都是你欢快的笑声。”

“……”

“灵隐，你怎么不说话？对了，你跟我说你现在不是灵隐。那好，玥儿。”

“玥儿不是你能叫的。”一直沉默的玥儿忽的开口警告一声。

司晨抿抿唇角，不再出声。

凌麓偏僻的一山坳，一茅屋，一盏烛火，一阵隐忍的小声啜泣。

玥儿远远的站在暗黑里，看到楚羿母亲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偷偷的抹眼睛。她的哭声很压抑，唯恐惊动了屋里的人。

想上前去看楚羿，双腿却好像灌满了铅水，重的一步都走不动。

或许不是他走不动，而是害怕见到楚羿。

司晨不等玥儿退缩就扯上她的手，身形一动，两个人就空气一样的进到了草屋里。或许，她们现在在旁人的眼中就是空气，所以玥儿看到楚羿在给他父亲喂药，楚羿却没有看到玥儿就在身边。

“阿爹，再喝一点。”楚羿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整个人看着还不错。面上没有伤，若不是时而隐忍的咳嗽两声，就好像他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一样。

楚羿父亲半靠在床上，尽管已经收拾的很干净，却还是有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想哭的感觉。

他黄色的头发松散的束在脑后。一只眼睛黑洞洞的，另一只黄蓝相间的眼睛也深陷下去，好像一个坑。颧骨高耸，两腮凹陷，整个人瘦的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他的一条腿上缠着厚厚白布，但是厚厚的白布上却渗出一片一片的血渍。他的胸前还缠着厚厚的白布，在胸口的位置，也有一片殷红。

“小弈，没用的。”

楚羿父亲看着儿子无力的摇着头：“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能在死之前看到你已经长大成人，看到你的母亲还在世上，我就是满足的，真的，很满足。”

楚羿努力微笑：“阿爹，我们一家三口人终于团聚，你就舍得再次抛下我们么？”

楚羿父亲你摇头：“小弈，阿爹舍不得，阿爹真的舍不得。阿爹撑着一口气不死，就是想再看你们一眼，就是想亲口跟你，们说，我没有不要你娘，也没有抛弃你。”

“阿爹，阿娘从没有怪过你，我也没有。阿爹，再喝点药。”

玥儿看不去，转头问司晨：“他父亲当年为什么离开？这些年他都是在韩墨非的手里么？”

司晨道：“鲛人虽然能通过修炼变成人，但他们毕竟不是人，还是不能长时间开水的。在岸上最多三天就要回到水里，不然全身皮肤就会干裂，就会不能呼吸。这个鲛人或许是怕心爱的女人害怕或是担心自己，他没有跟圣女说起这事。那些年都是身体极度难受的时候就偷偷的潜下水。

鲛人在水里可能是无敌，但是在岸上却普通人一样，什么能力都使用不出来。尤其是到缺水的时候，更是虚弱的不堪一击。小时候的韩墨非误入凌麓，闯进灵山，看到了鲛人和鲛人和圣女生下的孩子。他在藏书塔看到有关书籍对鲛人和对灵山的一些记载后，就心生了算计。

圣女在灵山和妖怪生了孩子的事是韩墨非告诉凌麓长老的。凌麓长老带着人来灵山捉拿圣女的时候，鲛人并不知道，他那时候正在海水里泡着。等他出来海水，发现妻儿都被抓起来了。他焦急万分的去救妻儿，路上却遇见了韩墨非。韩墨非用花言巧语欺骗了鲛人，说他的父亲已经救下了他的妻儿，他带他去。

鲛人不如人类诡计多端，更想不到一个十岁的天真无邪的孩子会骗自己。所以鲛人跟着这孩子走了。在太阳下走了三天，到了鲛人身体缺水的极限。但是他为了能早日见到妻子孩子还是坚持着。结果昏倒在路上，等再醒来后，就被用粗粗的铁链锁住了。韩墨非让鲛人说出灵山上还藏着什么秘密，让她说出圣女知道什么秘密。鲛人不说，腿上的肉就被割掉一片。后来割下来的肉被炼成了灯油。”

玥儿双眼通红，额头血管绷起：“韩墨非真是禽兽不如。”

司晨轻声：“这才只是他作恶的开始。后来韩墨非不知道从哪儿得知鲛人的心头血能提高修为，加快修炼速度。于是他至此就养着鲛人，每月初一都会从鲛人的心头取一碗心头血服用。所以韩墨非才会年纪轻轻就拥有那么高的修为，也所以鲛人会骨瘦如柴，命不久矣。其实，他能活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

玥儿一把抓住司晨的衣领，怒道：“这些你都知晓，可是三年前你却不杀了韩墨非这个魔鬼，又让他生生折磨楚羿父亲三年。你如此冷血和韩墨非又有什么区别！”

司晨看着玥儿的愤怒，叹口气：“这世上的仙就我一个，但是这世上的恶魔全有万千。你说我见死不救和恶魔没有区别，但是那么多可怜人我又能去救谁？况且，我那时候若是杀了人韩墨非，那现在你还会在我身边么？”

“小人，十足的小人！”

玥儿一把松开司晨的衣领，上前将手放到楚羿父亲的头领，将自己身上的修为渡到他身上。

司晨摇头：“没有用的，你这样只能减轻他的痛苦。想要恢复他的身体，需要你的神格。”

玥儿猛地转头：“什么意思？”

“我们该回去了，回去以后我再跟你细说。”司晨说着上前拉住玥儿。

玥儿不舍得看楚羿一眼，楚羿却恍而未觉的继续喂父亲吃药。

楚羿父亲摇摇头：“小弈，父亲突然觉得好很多。你快歇一会儿吧，这几天你也受伤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