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重重出了一口气。

“王后娘娘说得对！要什么王后？一个女人算什么？多少女人也不在我眼里！何况一个虚宇城乡野里的女人，算什么？”

襄王抬着头望着天，神色有些苍茫，有些忧伤。

“那时候，臣奋臂一呼，天下响应；号令所指，无敢不从。臣就想，举世霸业可成，一个女人算什么？难道我这辈子能够叱咤风云，竟然离不开一个女人吗？我就不信！”

“心这么大！难怪碎了！太张狂了！”莫离讽刺说。

“莫离，真的是太张狂了！太盲目了。我相信了自己的错觉，我以为我能够离开你！可是，那是一个错觉啊！莫离！等这一切过去，我才知道这个错觉有多荒谬！我根本离不开你！只要回到宫里，脚步不由自主就往昭华殿里去。虽然我已经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我的魂儿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堆燃烧的野火就像是襄王无法言说的绝望。那满天里冷冷的星辉就像是襄王失落的漫天的悲哀。在那一瞬间，莫离几乎都缴械掉所有的愤怒和怨恨，她原谅了襄王。他的悲哀太真实了，就像是熟悉她自己的血肉一样，莫离熟悉襄王的每一寸呼吸。

莫离已经分不清楚他们之间燃烧的情愫是恨还是爱。她的眼睛饱含着泪水，望着那堆燃烧的发出荜拨声响的篝火。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

襄王握了握莫离的手，叫了一声“莫离，……”

莫离没有说话。

“莫离，是不是在心里，已经把我弃绝了？”襄王问她。

“是。”莫离回答说。

“我们几年的夫妻情分，在你心里都能抛弃得干干净净！是吗？”襄王问莫离。

“是。”莫离斩钉截铁。

“是！说的是真话！每次王后要弃绝臣的时候，都干脆！彻底，毫不留情！女人的心啊！”襄王说道。

莫离嘲讽他说：

“王爷现在还说什么夫妻情分？臣婢在凤凰城遇刺要死的时候，王爷在做什么？王爷心里还要情分做什么？王爷身边又不缺女人，不就像断了的河流一样，这个断了，还有新的出来吗？”

襄王看了看莫离的脸，说道：

“说话还是这么恶毒！不过现在听起来，却感觉很舒服。可惜想听也听不到了。”

那个时候，夏宇国发生了变故。不可一世的襄王从霸业的巅峰摔落下来。

襄王闷着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一会儿他喘一会儿气，长叹一声。对于夏宇国的灾难，襄王比谁都难受。他那样的叱咤风云的人物，这时候看上去像个受伤的狮子，只能那样悲伤地卧着，舔着伤口。

莫离心里有点怜惜他，说道：“王爷也不必灰心。臣婢相信有王爷在，夏宇国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东山再起的时候，”襄王重复了一遍，说道，

“夏宇国一下子倒了！像个山陵一下子崩塌了！臣其实也不在乎！灾难能过去，打了败仗还能再赢回来！就是断了的河流，还会有新的河流出来。这些都无所谓。可是臣的王后呢？臣的王后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