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后，舒茗嫣看着外边儿夕阳还未落下，对杨芊芊道，“你在这东鸣宫里也闷得够久了，今儿天色还早，我陪着你出去走走吧，也好消消食，听三婶婶说，这样对腹中孩子也好。”

杨芊芊欣然同意。

两人也没有刻意去寻找景致，就这样慢慢相携着在小路上走走停停，倒也自在。

杨芊芊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微笑道，“往日你不常进宫，我也不知找谁作陪，不曾想这皇宫里还有这般清幽的地方。”

舒茗嫣吩咐夜萧幻影在旁边的石凳上铺上软垫，扶着杨芊芊坐下后道，“便是喜欢，也不可隔三差五的就过来，别让旁人摸着你的习惯。”

杨芊芊神色一顿，道：“我明白。”

待天色将晚时，两人准备起身离开。

又听得有宫婢的急呼，“公主，您慢点儿，仔细摔着。”

舒茗嫣正暗暗祈祷来人不是君安和时，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舒茗嫣登时一脸警惕地挡在杨芊芊身前，生怕君安和又像上次那样突然发作。

君安和瞧见舒茗嫣的动作，顿觉有些不自在，一个白眼扔给舒茗嫣后，大刺刺地坐在石凳上，道：“喂！本公主说你呢！上次的事情是本公主不对，这就算给你赔礼了。”

舒茗嫣愕然，看了看夕阳的方向，是西边儿没错啊，“公主是在说臣女？”

“废话，这里还有旁人吗？”

呃，我就不信杨芊芊这么大一人你就没看见？

杨芊芊适时站出来道，“既公主殿下同明越郡君有事相商，嫔妾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舒茗嫣示意幻影跟上杨芊芊，以防发生难以控制之事。

随后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笑道，“公主说笑了，臣女不记得和公主之间有过什么嫌隙。”

君安和双手托腮，面上满是愁容，“你说，舒夫人会将你嫁给你不喜欢之人吗？”

又来！还有完没完了？

看着舒茗嫣眼中毫不掩饰的防备，君安和鄙夷道，“你放心！本公主今儿心情好，不会拿鞭子抽你的，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应该是为了和张戈的婚事。

“花开花谢，月盈月亏，天道如此，没有什么甘不甘心，只有值不值当。公主做事只需无愧本心即可，无需顾虑其他。”

君安和朱唇微抿，“无愧本心？”

舒茗嫣没有再开口，既然事情无法更改，那只能她自己去学着接受。

其实也能更改，依着圣上对寿平公主的疼爱，定不会舍得爱女嫁给张戈。

可君安和到底还是渴求着淑妃的那份关怀，怕是心里已经认定自己要嫁给张戈这个事实了。

如此算来，她还是比较幸运的。

回到秋霞殿，沐浴过后，舒茗嫣披着头发靠在床头，不知怎的，又想起今日坤元宫时杨皇后那双挑剔中带着厌恶的眼睛。

在宫里，舒茗嫣很少能睡的安稳。

不是梦到母亲惨死，就是裴昭被流放，总之，就鲜少能有消停的时候。

次日起身坐到铜镜前，果不其然，眼底又爬上了一圈乌青。

梳洗过后，舒茗嫣先去了坤元宫辞别，这次，杨皇后却是声称身体不适，连面都没有露。

出门时又给春晚塞过去几张银票打听，春晚却道，“明越郡君，自护国公府离京后，皇后娘娘的脾气就有些喜怒无常了，遭此变故，娘娘心里也苦，还望明越郡君莫要放在心上。

也是八殿下的婚事迟迟没个着落，若是能定下，皇后娘娘的心情或许能舒畅些。”

舒茗嫣客气道，“有劳春晚姑姑照拂了，八殿下身份尊贵，许是如此，圣上才需慎重考虑，总会有好消息的。”

见她语气如常，春晚笑吟吟道，“当是如此呢，奴婢就送到这里了，明越郡君慢走。”

这套说辞，三分真七分假，听说前些日子杨皇后想要定下八殿下和安国公府三小姐陈净衡的婚事，但不知为何，后面就没了音信。

舒茗嫣猜测应当是圣上介入了，可这和她有什么干系？

杨皇后这态度转变的真是莫名其妙。

到了东鸣宫，杨芊芊屏退了下人，道：“我让红羽趁着送参茶的功夫去瞧了瞧，圣上身边伺候的内侍们，没有变动，你特意叮嘱的那个张永还是在做之前的事，没什么异常。”

已经过了三天的功夫，按着皇家暗卫的速度，怎么着也能将身边伺候的人给揪出来，怎么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有心想让幻影夜萧去查探一番，可到底还是忌惮那二十二个暗卫。

杨芊芊猜测道，“茗嫣，你说会不会是淑妃安排的太干净了，圣上才会按兵不动，将计就计？”

舒茗嫣眼前一亮，“你说的有道理，我方才还在疑惑，以暗卫的功夫，不至于追踪不到那香的踪迹……罢了，不说这些了，总之，日后你要留个心眼儿，毕竟，太后娘娘寿宴上是谁动的手脚，我们还不知道，就连那两个替死鬼是谁的人都不知晓。”

杨芊芊双手抚上已经隆起的小腹，坚定道，“便是拼着这条命，我也会护好腹中的孩子。”

“呸呸呸，说的什么傻话！”舒茗嫣气鼓鼓地瞪着杨芊芊，“你们娘俩可都要好好的，若是日后事成，我定会求了五殿下找个山清水秀的庄子，咱们一起住过去，那才是好光景呢。”

一席话逗的杨芊芊终于开快大笑。

又陪着杨芊芊一同用了午膳，舒茗嫣才出了宫。

刚出宫门，舒茗嫣就吩咐幻影，“幻影，快去联系裴家的暗卫，有没有裴昭的消息；若他们不知晓，你就去庄子上找五殿下；我忧心他，出了危险。”

幻影走后，舒茗嫣闭眼靠在车壁上，心里盘算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总算舒了口气。

虽然前路还未明朗，可总不至于如梦境里那般，遇到突发情况，毫无还手之力。

“夜萧，先去百味轩，买些母亲喜欢的糕点。”

“好嘞，小姐，您坐稳了。”马车欢快地掉了个头，往鸿庆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