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回到我最初的两个提问……”傻蛋骄傲地昂起蛇头，长舒一口气，“你们觉得自己能回到太空吗？你们扪心自问，在天蓝星服役八年，见过战友同僚回到太空吗？”

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无形之中慢慢向傻蛋倾斜了。就算他没有施展蛊惑人心的妖术，光是刚才陈述的事实已经足够令001与009心志动摇。

十八年前人族逃亡至太空时，没有留给妖族任何太空科技。为了太空飞船的科技保密，他们派遣到天蓝星时也只能乘坐一次性的太空试验舱。

因此该如何回到太空？

军方派遣飞船接送？那比孤身潜入龙潭虎穴还难！如果飞船被妖族拦截，上面的科技秘密全会被妖族掠走！

乘坐天蓝星上已有的飞船？如果天蓝星上真的藏有能飞去太空的飞船，妖族早就找到它们大批量仿造了。军方也不能允许天蓝星拥有这种飞船存在，一旦发现，哪怕动用九级富兰克林雷电炮，也要把它轰成蒸汽！

既然如此，上级为什么还要下达一个回到太空的虚假命令？为什么要给他八年役期满后回到太空的空头承诺？

“001杀了他！他在骗我们！“或许是身体伤口的钻心疼痛提醒了009恪守命令的决心。她开始嘶声叫嚷，请求001立即斩杀傻蛋。

001连吞了几下口水，湿润发干的喉咙，但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并不是中了什么封口咒，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傻蛋匍匐在地，一副闭目求死的模样，央求道：“杀了我吧001，我已经讲了七成真相，死而无憾了！”

这句话是百分百的聊天技巧，好比狗仔爆料某明星出轨，已经放出录像、照片、开房记录三大实锤，吸引了广大吃瓜群众的眼球和兴趣，接着突然又冒出来一条微博：“我已经说了七成真相，再说下去就要被这位明星灭口了！”

这效果比“欲知下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有吸引力多了，想必每个吃瓜群众都会支持他爆下去。

傻蛋闭目趴在地上，尽力克制身体不要发抖。009对001的警告令他在悬崖上缩回的半只脚再次踏在悬崖边。

如今生死存在全在001一瞬间，就得看001想不想知道他口中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了。

“你放心，等你说完了，我就杀了你。”001这句话虽然是对傻蛋说，但听起来更像是敷衍009。

傻蛋暗松一口气，知道双脚已经踏回了悬崖，朗声道：“如我之前所说，第四代人造妖并不是完美无瑕。你们没有原身，与之前任何一代人造妖一样，死亡会曝光你们的存在。但科学一直都是精益求精的，从马车到汽车，从绿皮车到太空高铁！当新的产品大行于世后，旧的产品呢？”

傻蛋故意停顿，让001回答。001咬乐咬牙，苦涩道：“淘汰！”

“That'sright！”傻蛋很想鼓掌，奈何没有手，只能用短短的蛇尾轻轻拍打江滩上的细沙，表示自己正在鼓掌赞叹。

“信口雌黄！就算研发出了第五代人造妖，我们第四代人造妖依旧有价值！”躺在地上的009破口大骂，嘴角的伤口因为骂的太用力，崩裂出血。

“价值？”

傻蛋爬到009身前，铿锵有力的苦笑道：“曾经的我，与你一样忠军爱国，一样为了人族的存亡愿意奉献自己卑微的生命。那时候的我只奢望后人对我的承认，只希望他们念到我的名字时，记住我是一个为国捐躯的烈士与英雄。”

“可惜啊！在军方眼里，人造妖永远只是一枚弃子，一座过完河就能拆掉的木桥，一个不能书写到史书上的存在。也对……如果后辈们知道人族把自己的同胞改造成妖族，以谋取了战争的胜利，那这种胜利是不是太卑鄙？太见不得光了？就好比小孩子打不赢狗，无奈学狗咬了狗一口！”

009内心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她从没有考虑过傻蛋说的这些，她心中无数次幻想自己役期满后回到太空，享受英雄般的待遇。可傻蛋刚才一番义正言辞之话，已经开始把她心中的美丽幻想敲出道道裂痕。

“你们的存在比旧汽车旧飞机更加尴尬！因为你们有自主思维，你们有自己的求生欲。不会为一个简单的‘自我淘汰’的命令而了断此生，所以淘汰你们得下点功夫！”

傻蛋眼珠咕噜一转，抛出一大堆奇思妙想：“比如……上级说你们中出了叛徒，骗你们自相残杀！再比如……命令你们执行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与妖族火拼，光荣自爆牺牲！更或者，当你们向上级汇报任务完成时，他们二话不说，定位到你们的位置，直接给你一记富兰克林雷电炮……”

傻蛋讲得津津有味，滔滔不绝。各种匪夷所思，但却颇有道理的阴谋论从他口中连续钻出。如果猪小龙在这里，一定会腹诽傻蛋满肚子坏水，但001和009只会觉得傻蛋说的全是大道真言，站在他们的角度，傻蛋说的这一切全有可能。

“你们给上级汇报吧，看他们如何回答你们，如何让你们回到太空？如何实现你们的英雄梦？”傻蛋不会蠢到让001、009真的联系太空军方，所以这句话里偷偷施展了蛊惑人心妖术，如深渊里的巫妖昵语，又似地狱里的魔鬼低言。

十几分钟前，他一直老实隐忍，为的就是令001与009完全放松警惕，好有一个真正蛊惑他们的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

001低头不语，他心里已经完全相信傻蛋的言语。

009虽然对傻蛋抱有最后一丝怀疑，但身受重伤，无力联络太空。

“你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为什么来天蓝星？”009希望用自己的逼问对傻蛋做最后的真伪鉴别。

傻蛋挺直上半身，从容不迫地回答：“如你们所见，我是第五代人造妖，并且已经修炼出丹身。虽然我的妖身已毁……但就算我死，妖族也不会怀疑我是人造妖。因为我死后遗体会变成原身模样！可我终究也不是完美的，军方会抛弃你们一样抛弃我，因此我逃到天蓝星，冀望自己能像一只普通妖族，过着普通的生活，了尽此生。”

假话很容易识破，半真半假的谎言就难分辨。傻蛋开头说了很多真话，又用妖术蛊惑了001与009，现在搀几句假话，001与009自然分辨不出。

“你哪里不完美？”009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力求不放过任何可疑细节。可惜她造已经跳入傻蛋的欺诈圈套，哪能三言两语简单识破？

傻蛋不慌不忙，一字一顿回答：“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