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整心情，猪小龙咳声清嗓，厚着脸皮道：“这样吧师父。既然流派就你我二妖，不如你封我做副流主？不仅仅能彰显我们派妖丁兴旺，又能提高弟子的积极性。”

“好。”公羊平回答的很干脆，眼神也很认真。他从怀里取出自己授印，放在猪小龙手上，“印你拿着。”

猪小龙当然不敢接，手一缩，脚往后退，可那印就像长了眼睛与翅膀，硬生生地往他手上飞。

猪小龙见状，撒蹄就跑，但没跑两步就被印追上了。眼瞅着公羊平的授印像榴弹般飞过来，他扯开嗓门放声干嚎：“哎呀杀猪啦！师父救命呀！师门绝后啦！你唯一的弟子就要嗝屁啦！”

声音太大，引得教育局内外不少妖族侧目。公羊平过意不去，手指隔空一勾，授印飞回他手心。

猪小龙劫后偷生，不敢造次，连忙磕头求饶：“师父弟子知错了，以后再不贫嘴了。”

“走吧，别丢脸了。”

公羊平说的走是指离开禾县。他说自己一直浪迹天涯，向来居无定所，所以不打算在禾县久留。

猪小龙用他的猪脑子都知道这是假话，如果公羊平真的如他所说的那么逍遥洒脱，又何必答应公羊平的父亲一直照顾公羊平？

说白了公羊平还是嫌弃自己，所以才找借口想甩了自己。

“师父别急，还没办拜师宴呢？”

“不用了。”

“还没送谢师礼呢？”

“不用了。”

“呃……我还没见带你见我爸妈呢？”猪小龙有种痴女被渣男玩了就甩的感觉。

拔diao无情，空穴**。

就是这么惨！

公羊平甩了甩衣袖，冰冷离去，留下猪小龙一妖在风中凌乱。

“你师父就这么走了，什么都不教你？”朱葛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摸着猪小龙的白白的猪头，笑眯眯地安慰：“你现在还有一个办法，跟上去，黏着他。他一定会传授你妖术。”

猪小龙心中正不爽，又被朱葛婴摸头杀，不由得白了朱葛婴一眼，埋怨道：“从拜师到现在，全是你一手策划，现在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要负责！”

朱葛婴无奈苦笑：“公羊平不教你，我能负什么责？”

“你肯定不怀好意，别有居心，所以才哄骗我拜他为师！”

“怎么会？我是真心为你好。”朱葛婴眼神闪烁。

“公羊平说这年头有不少盗印，骗印，伪拓印面之贼。他说你曾为贼王寇首，你既做过贼，肯定是想骗我们大一统流的授印，所以才叫我拜他为师。”猪小龙一口咬定，认死理不放。

“胡说。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现在还穿？再说，我稀罕你那个破印？”朱葛婴脸色唰地微红，但瞬间又褪色下去。

“少偷换概念！快说，你以前做的是什么贼？我看你须髯茂盛，八成是雄性激素分泌过多，做了采花贼！一直以为只有尖嘴猴腮的才会做采花贼，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干起这等卑鄙勾当！”

“我呸！你猪时茂小品看多了吧？我朱葛婴这种举世无双的妖才会去采花？”朱葛婴气得差点一个暴栗敲到猪小龙头上。

猪小龙嗓音提高一大截：“那你采什么？说呀？不是采花，难道是采菊？哎呀，冰火朱葛钻呀……”

“我踩你个猪头！踩踩踩！”朱葛婴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踹翻猪小龙，踩了几脚。

猪小龙嚎啕大哭，嘶声大嚷：“师父救命啊，你才走了没几秒，咱大一统流就被采花贼蹂躏了啊！”

朱葛婴恍然感觉不对，当即明白自己中了猪小龙圈套。

刚走不远的公羊平脸唰地就黑了，猪小龙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四方，令他不得不管，立即施展大一统妖术，只是一瞬，就回到猪小龙与朱葛婴身边。

“朱葛婴。”公羊平脸色冰冷。

“少傅。”朱葛婴含笑拱手。

因为猪小龙的哭喊，教育局里外已经围满了妖族，有的幸灾乐祸看热闹，盼着他们打一架。有的则胆战心惊，生怕他俩斗起来。

猪小龙趴在地上，心里偷乐，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你公羊平还敢不敢轻视老子。

“你教育我子弟可以，但动手就不对了。”

“我动的是脚。”朱葛婴关键时刻也皮了起来。没办法啊，他被猪小龙碰瓷了，不皮不行呀！

“口舌诡辩难改事实。”

“不然。昔日少傅朝堂辩会，以大一统之论，驳百家谏言，从此改变了中极乐生土千年历史格局。”

朱葛婴话音刚落，围观的不少妖族立改嘻哈之态，纷纷躁动恐慌，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朱葛婴手指群妖，清音朗朗：“少傅请看这些妖族，但凡年过半百者，无不知晓你的丰功伟绩。半百以下饱读史书者，亦是知道你当年的雄姿英发。因为你的大一统，六国倾覆，百城隳毁，数万大派小派从此灭迹江湖，死于兵戈者近乎有亿。若说人屠百里起，妖屠当数你公羊平。”朱葛婴说完，后退一步，双手前伸抱环，弯腰九十度作揖。

即使趴在地上，即使围观妖族的目光汇聚在公羊平身上，猪小龙依然感受到围观妖族心中的恨惧交加，责备直切。

很像手无寸铁的百姓看到作恶多端的贪官，愤懑的目光自然而然流溢到贪官身边的狗腿子手下。

这种被恨屋及乌的感觉很委屈，猪小龙真想大吼一句：老子冤啊！

“中极乐生土必须统一，不然只会沦落到被其他四洲的侵略的地步。”

面对围观妖族复杂的目光，公羊平毫无愧色，单薄的身躯傲然笔挺，好似高山耸岳，巍峨崇峻，而他的一言一字更夹带震山之力。

“统一之痛如孕妇分娩！士卒操练，虽痛不欲生，疲惫近死，然一统之后国家政通民和，百废俱兴，军律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其国力岂不比往日强盛百倍？昔七国并立，互不相争；帮派割据，各不相扰。中极乐生土看似歌舞升平，黎民百姓表面安居乐业，但外邦觊觎，他族垂涎，如虎豹伏于羊羔侧，蛇豸藏匿于弱婴前。一旦四洲入侵，战火燎原，七国焉能同仇敌忾，外御其侮？只怕到时候会像人族各国一样，貌合神离，纷纷自保，恨不得借他族之手，灭旁国之社稷，而冀望自己苟独！可笑啊可笑！唇亡齿寒，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还不懂吗？是不是要等到中极乐生土如人族这般亡国灭种才懊悔恨迟？”

公羊平字字千斤，一席长话如先哲良言，金钟玉磬，令猪小龙振聋发聩。特别最后说到“人族各国一样，貌合神离，纷纷自保”时，猪小龙心中更是又痛又痒，恨不得时光倒流把那些西方元首暴打一顿。

七国，五洲……

妖族的历史猪小龙了解的并不多，但听到公羊平讲述这些，他隐约明白妖族的过去并不是如今天这般团结辉煌。

不过公羊平的确站在时代的前沿，用自己的思想牵动了时代的进步，改变了列国的格局，促使了中极乐生土的统一。

所以大一统的不仅仅是妖术，更是一种精神，一种信念，一种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