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流逝，月色越发撩人。

今天是年三十前的最后一夜，新年将在明天到来，街上有不少人家挂起了灯笼，万家灯火的景色，好不美丽。

一户户人家中，孩子们挤在一起，或拿着手机，或对着电脑，或看着电视，而他们此时正在观看的，就是哔哩哔哩拜年祭。

弹幕的出现，让不少人找回了当初看春晚时的那种“接地气儿”感觉，所以许多人家都其乐融融的围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中一个个带有二次元风格的节目，欢声笑语不停。

温柔的、舒缓的、欢快的、喧闹的……

一个个节目随着时间飘远，拜年祭也在观众的笑声中逐渐接近尾声。

九点时，观众数量定格在7700万这个数字上许久。数据停止增长不是因为没有观众涌入，而是服务器的限额就这么多，八大服务基站全都满负荷运行，一些小型的，属于B站的服务器早就超负荷运行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多个几万人，拜年祭怕是会变成幻灯片。

在观众数量达到七千万的时候，王明紧急联系了天王集团、白氏财团和天京王家，租借他们名下的服务器、直播网，终于将人员分流出去，直至十一点，全世界在线观看拜年祭的人数正式突破一亿，之后更是屡创新高，就在刚刚，全国在线观看人数达到了一亿一千万。

媒体震惊了、观众震惊了，国家和世界也震惊了。这不是官方性质的晚会，事先的宣传也不到位，即便如此，它也一步步成为了令世界侧目的大型拜年晚会。

不用想就能知道，观众们必然会拿拜年祭和春晚做对比，因为春晚是观众们心中的权威，而且是一直走下坡路的权威。

拜年祭闹得这么大，可把春晚的总导演蒋明生急坏了。

其实这些年，春晚的收视率年年下降。从自己第一次执导的那届开始算，及至去年已经过去了十个年头，春晚的收视率同比下降一半，今年的春晚收视率预测即将跌破20%。这种收视率，跟时下最火爆的《Fate zero》收视率也差不了多少，不少同行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不过好在官方统计的数据中，看过五分钟以上便算为“完全观看”，所以报表上的数据并不难看，每年的收视率都在60%以上。

蒋明生这是第三次当春晚导演。前两次的收视率分别是39.18%和31.12%，他也知道这一次可能要掉到20%以下，然而春晚有明确的要求，很多节目就算明知道不好，知道怎么改也没用，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作为见证了春晚从辉煌走向衰弱的证人，他只能一步步看着英雄走向迟暮，无力的看着它慢慢走进深渊。

一亿一千万的观众，蒋明生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个数字背后的含义。

2020年全国统计数量显示，龙国家用台式机总数为两亿七千万台。笔记本四亿六千万台，看起来一亿一千万好像才占到八分之一，可这是近十年出售的台数，而真正在用的，没人能给出准确数值，但若是统计近十年来国内销售的可以畅玩VR游戏台式机的话，数量约为7200万台，在这部分中，60%被16到24岁的青年人买走。

从全国来看，13到24岁的青年总数约占全国总人口的六分之一，数量约为5个亿，按照一户三口、兄弟姐妹等元素产生的差异值合在一起计算，得出了全国有近三分之一的年轻人不再收看春晚，近十亿人会受其影响，当他看到这份报表的时候，就知道今年将会是哔哩哔哩拜年祭独占鳌头，同时也不难想象，接下来的春晚收视率会多么惨淡，如果粉饰太平之后的收视率不足50%，那真的可以以死谢罪了。

然而他对这拜年祭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龙国一把手也在看呢，上面都没说话，自己又能说什么。

看着女儿在那捧着手机傻乐，一股无名火伤透，蒋明生怒哼哼的吼了一句：“看，就知道看，赶紧学习去，要是考不上电影学院，看我怎么收拾你！”

18岁，仍旧有不少娇生惯养的青年处于叛逆期，蒋玥就是这样，“你骂我，你竟然骂我！”

心中的委屈，让她忘记了母亲的关照，直接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时代在进步，而你们这群老顽固只知道因循守旧，只知道粉饰太平，被超过了也只会找人出气，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找毛病，有能耐……”

“啪！”

蒋明生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眼中满是惊愕“我竟然动手打了女儿……”，抬头看着女儿脸上隆起的掌印，蒋明生张嘴想要道歉，可不管是出于父亲的尊严还是自身脸面，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你打我，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说完，蒋玥摔门离开了家。

大门发出的动静，好像抽空了蒋明生所有的力量，他瘫坐在沙发，双手捂着脸：“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

从家里跑出来的蒋玥怒气冲冲的走了十多分钟，凌冽的寒风和透明的雪花将她唤醒，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几乎没什么人，偶尔从旁边飞驰过的汽车也急匆匆的准备赶回家与家人团聚。这一路行来，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不对，不论如何都不该跟父亲吵架，可出来以后，她不打算现在就回去，自己没错，绝不可以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站在24小时自动取款的小屋里，蒋玥不然知道去哪。从小学习各种器乐、上各种补习班、拍杂志封面，各种活动都参加过，就是没交过朋友，到这时她才发现这十八年过下来，竟然没人能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收留自己。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投奔姐姐，等这段时间，再跟着姐姐姐夫一起去妖都。

听说B站一直在招聘配音演员，而蒋玥自认从小声音就很有特色，再加上精通东瀛语、德语、法语，应征配音演员应该不难，姐夫的公司在那边，到时候随便找个艺校挂名，就能参加全国统考了……

将未来规划好以后，蒋玥拿出手机直接给姐姐打电话：“喂，姐，我被咱爸赶出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