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权
作者: | 分类:历史 | 字数:153.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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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亲子还府
武亲王的一生,有两子,一个方天颐,一个方天箔,二人皆是能力出众之人,只是方天箔当年因为崇敬皇帝的母亲苏文玉,而谋逆造反,势要为其讨回公道,不过最后却被如今的皇帝亲手瓦解,随后,他便被先帝带走了。
因此,在武亲王的心中,他的次子方天箔早就死了,虽然知道他还活着,但是他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他,甚至他时常念叨着一句话:“先帝厚恩,给了一条活路,就好好活着吧!”
“皇上,方天箔乃是谋逆重犯,若是公然出现在王府之中,岂不是置国家法度于不顾,届时,律法的威严何在,天下子民何以臣服。”武亲王声音嘶哑的说道;
“可是,老王叔如今病入膏肓,若无亲子伺候于左右,若是被我大吴两代先帝得知真如此苛待王叔,待朕将来驾崩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我两代先帝!”皇帝面色无比难受的说道;
纵观武亲王的一生,忠心事主,勤劳王事,四十多年肝脑涂地,统兵戍边,皇帝真心不忍让其如此危急时刻还没有个后人在旁。
若是真的没生子还自罢了,但是他的亲儿子就在身旁,却不能来看他,这对他不公,更对他的儿子不公。
但是,武亲王的担忧也有道理,虽然当年的造反之事,两位皇帝都已经赦免了其罪,但是天下的子民可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甚至于包括皇帝自己都无法理解方天箔造反的缘故,所以,他在天下人眼中就是一个罪人,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他都已经犯下了悖逆的大罪,是不可以存活于世的。
然而,皇帝稍加思忖之下,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让方天箔来为见武亲王。
“传朕旨意,赐皇陵守墓人田姓,名为田箔,朕替武亲王做主,收其为武亲王义子,不入方氏宗祠,如今武亲王病重在床,即令义子田箔即刻还府尽孝!”
“是!”庆亲王应了一声,随之直接走了出去,也不再等武亲王反应了。
可是当众人再次看向躺在病榻上的武亲王之时,却都看见,他的眼角慢慢的浸出了一滴浑浊的泪水,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摇着头,似乎很是抗拒,却又无法拒绝。
皇帝的这种偷梁换柱的手段,他似乎很不认同,却也没有说半句话,只是一直在无力的摇着头,脸上写满了无奈。
生在皇族之中,给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尊荣显赫,可是谁又能知道,如今的显赫却是武亲王一身的伤痕换来的,他打过数百场战役,九死一生,活过三朝,享受到极为显赫的尊荣的同时,也同时在阎王殿门前转过了无数趟。
由于常年统兵在外,武亲王的两个儿子,他都曾经亲自带过一段时间,可是军营之中那么多人,武亲王作为亲父,又是朝廷的大将军,亲王之首,虽然两个儿子在他身边,但是他依旧照顾不过来,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当年跟在身旁的那一群将领身上。
而后,两个儿子纷纷回京,方天颐负责在家中主理皇族事务,执掌宗正寺,另一个则成了当年的内宫禁卫军大统领,所以,对于武亲王来说,他对这两个儿子都有着无限的愧疚,但是生在了皇家,他没有办法。
随后,皇帝便去到了正堂,留下了武亲王的大儿媳和庆亲王在此照顾着武亲王。
“皇上,武亲王劳苦功高,门生部将遍天下,若是真的哪一日撒手而去,真可谓是万民悲痛,举世动荡啊!”皇后跟在皇帝的身旁,走出了武亲王的房间之后,她突然感叹道;
皇帝点点头,面目肃穆的说道:“是啊,老王叔历经三朝,朝中无数的武将都曾在他的帐下听用,包括天帅玄牧,当年也是由他一手带出来的,如今统兵戍卫东境的苏云更是他的义子,与他情同父子,如今的戍卫远海,驻扎浪国的一些部将也都是他们一手调教,老王叔在我朝说是擎天之臣,半点都不虚啊!”
“另外在各境大军之中,当年天下不稳,也正是有武亲王坐镇军中,稳定了军心,我大吴才能与楚魏匈三方斡旋,有了如今的天下!”
对于天下的局势,没有人比皇帝更了解了,所以论起各人的功劳,他更是如数家珍,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知道谁有什么样的功劳。
虽然常坐金銮殿,但是天下之事,尽在掌握中。
一个时辰之后,距离京城不远处的皇陵下夹道上,一个宫人骑着快马背着一个黄轴卷快速的朝着皇陵奔来。
到了门前,护陵官兵立刻将其叫下了马。
“皇上圣旨,传皇室守陵人即刻接旨!”宫人下了马,直接将背上的黄轴卷解下,随之高举过头,大声喝道;
一众护陵官兵纷纷下跪,其中一人则快速的奔进皇陵中去,前去传召皇家的护陵人,所有的护陵官兵都知道他是谁,但是没人敢说他的名字。
此时,方天箔正在供奉着先帝和皇后的灵位的大殿之中,亲自打扫着里面的卫生,诵经祈福,他早已心无牵挂,若非是身份羁绊,或许他早已堕入空门。
他已经长得完全不想当年的那个威风凛凛,坚毅凌厉的那个禁卫军大统领了,他身上昔日的杀气似乎已经完全被佛卷心经磨平,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无尽的自在和解脱,整个人从外在看起来,也已经和善的多。
“箔爷,皇上圣旨到,宣您出去接旨!”护陵官兵快速的走进殿中,拱手禀报道;
“你把四处尘垢擦净,我这就去!”方天箔应了一声,随之直接一甩将手中的抹布甩给了护陵官兵,然后直接奔了出去。
他快速下到皇陵前,率领一众的护陵官兵纷纷跪地,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皇家护陵人为田姓,更名田箔,特收为武亲王义子,不入宗籍,如今,武亲王病重在床,激灵田箔即刻还府尽孝,钦此!”
听到这个消息,方天箔的脸上顿时凝固了,一丝不好的念头顿时涌上心头。
他蹭的站了起来,接了圣旨看了一下,随之便立刻说道:“你等好好看守皇陵,我去去就回!”
说完,方天箔直接从怀中扯出来一块黑布,直接蒙住了脸,然后疯狂的朝着山下狂奔而去,他的心中更是满是焦急。
这些年,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父亲武亲王了,为人子者,不曾成家,乃是一大不孝,无后延续。此乃二不孝,再加上背弃宗族,三大不孝的罪名让他这些年甚至都不敢想起父王武亲王。
他的父王乃是一个威风凛凛,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他从小就知道,但是这个所谓的大将军,大英雄,在他的印象中的存在感和影响都是极低的。
甚至方天箔都想不到这位父亲究竟教了他们什么,他对待他们从来都不说任何的严苛之语,更可以直接说是不管不顾了,甚至当年将他们两兄弟带入军中,都不让他们用自己的名字,一直到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混上中军都尉的官职,这位父亲方才理会他们。
但是,就是如此,方天箔还是觉得自己对其很是愧疚,这么多年不在身边侍奉就不说了,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几次。
方天箔以极快的速度赶回那座熟悉的王府,来到门前,他只是让人通禀了田箔的名字,然后就一路畅通的去到了父亲的塌前。
见到大哥方天颐的妻子,自己的嫂子之时,他本想行拜礼,但是却被对方阻止了,毕竟他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之所以玩个弯弯绕,其实就是担心外人多心。
“父王!”方天箔也不扭捏,便直接去到了父亲的塌前,随之轻声呼唤道;
然而,直到此时,他脸上的黑布依旧蒙住了他的面孔,但是,曾经见过他的人都可以认得出来,这就是他,但是依旧无人敢声张,这毕竟是皇帝的安排。
“儿啊,在外可好!”听到了他的声音,武亲王瞬间就苏醒了过来,醒过来第一件事,他就冲着这个风尘仆仆归来的儿子露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笑容,随之亲切的问道;
这一句话一说出,方天箔的双眸瞬间通红,心如刀绞,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竟然被老爹的这一句话说的五脏俱焚。
“我很好,父王您放心!”方天箔紧紧的握住父亲的手,无比难受的说道;
武亲王再次笑了笑,看了儿子最后一眼之后,他的目光也渐渐涣散,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眼睛也慢慢的闭上了,手也垂了下去,不过,嘴角依旧保留了最后一丝微笑。
方天箔落下了面上的黑布,随之无比悲痛的跪在了塌前,道:“恭送父王!”
身后的一众家族子弟,还有武亲王的几个亲孙子,庆亲王的一家人,见到这一幕,也都纷纷走上前,纷纷跪在了武亲王的塌前,四周的宫人丫鬟也都纷纷跪下,跪送武亲王。
现场瞬间沉浸在了一片嚎啕大哭声中,在场所有人都跪在了武亲王的塌前,跪在了方天箔的身后,所有人都是一副无比的悲怆的神色。
这时,在前堂中的皇帝突然走了进来,他也是一样的满腔悲怆,无言而语,更加说不出来一句话,他进来之后,也行了一个重礼,随之起身道:“传朕旨意,武亲王丧制升格,以国君之礼厚葬,陵墓选于太祖元洪帝侧,赐谥忠仁,亲王之位世袭罔替,与国同寿!”
“谢皇上!”方天箔重重叩首道;
随之,现场开始办起了武亲王的后事,依旧是方天箔面蒙黑布处理一切事物,庆亲王在旁辅佐,一种家族子弟,纷纷为其披麻戴孝,举国齐哀。
甚至连城门楼子上的都挂起了黑布,敲响了丧钟,一时间,京城大震,所有人都是无比的震惊,这位皇族中的擎天玉柱竟然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于是,无数的文武官员纷纷去往王府叩拜,城中百姓,也至少去了三分之一在门前叩拜,这些人,都是当年从五国的乱世中生存下来的人,他们对这位当年保护整个城池的将军也是怀着无尽的感激,故而,全都是自发前来。
天帅玄牧,作为武亲王的一手带出来的人,更是在葬礼当天便到了,并且也是在府中长跪不起,对于武亲王,可谓是他玄牧最重要的恩人了,他一手教其摆兵布阵,教其沙场征战之术,又向国君力荐,亲手将其送上了北境统帅的位置上,让其建功立业,对他真是有着再造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