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杨桃一直忙着做桂花酒酿圆子，丝丝香甜的空气在屋里弥漫，杨春坐在小板凳上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托腮的手。

刚才杨春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杨梅被害的画面，可是杨梅为什么深夜会到学校『操』场后面去，杨春找不到理由。二姐胆子比大姐还小，深夜不可能一个人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除非有人约她！

谁会约杨梅呢？肯定不会是瘸子刘硕喜了。刘硕喜是一个躲在阴暗窥视女人伺机泄欲的凶手，他是不敢正面和女『性』接触的。小怜和刘硕文订婚以后，偶尔会到刘家去做客，刘家堂兄弟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刘硕文和小怜浓情蜜意的样子让躲在暗地的刘硕喜垂涎，直到刘硕喜发现了小怜独自外出深夜归来的可乘之机……

刘硕文想来想去也想不到，那夜他正准备外出去接小怜，遇到夜归的堂兄随口一问去哪，就让小怜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硕喜抄近路从油菜地往车站去，路上发现了杨春和大姐杨桃，便悄悄跟了一会，可能是觉得要同时对付两个姑娘有些困难，就随手偷了她们的自行车，再赶去把小怜擒住弄到荒地里糟蹋了，然后又把昏死过去的小怜驮到镇里的大街，连着自行车一起扔掉……

“春儿，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杨春朝大姐微微一笑，映着火光的脸特别明媚。突然想通难题后的那种豁然开朗掩饰不住。

许久没有给二姐杨梅送饭了，杨春拎着桂花酒酿圆子站在初三四班教室门口等二姐下课。下课铃响了，初三四班的门却没有打开，教室里的学生也像没有听到下课铃似的，依然安静地低头做题。

“杨春。”

江山从教室出来看到楼梯对面的杨春，高兴得咧开大嘴笑。

“天啊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我一直找不见你，我要向你报告消息。”

江山抹着憨厚的笑脸，不想让同学们看到他和女生说话。示意杨春和他到僻静地方去说，杨春又瞧了一眼不见放学动静的初三四班，追上江山，来到教学楼一楼拐角工具房门口。

“杨春，你到底搞什么去了，怎么总不见你上课，你的学习成绩能跟上吗？”

“先说正事。你要报告我二姐什么消息？”

江山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你二姐学习特别刻苦，宿舍都熄灯了，她还点蜡烛背英语。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虽然佩服她，不过，又觉得你二姐这样影响她们休息。”

“你们还有多久中考？”

“下个星期四，杨梅没有告诉你？”

杨春笑笑没有说话。江山有些讪讪地，还想再找点话题和杨春聊聊，见杨春急着上楼给杨梅送饭，只好问杨春知不知道杨梅打算考什么学校，他想和杨梅考同一所中专。听说杨梅要考上海幼儿师范，江山没话说了，咧嘴傻笑。

“算了，上海的学校我肯定考不取，能考个省里的技校就不错了。你快去吧，如果再有杨梅的消息我通知你。”

杨春回到杨梅教室门口，这时教室的门开了，鱼贯着出来一些同学，却没见杨梅。杨春朝教室里面看去，杨梅依然坐着埋头做题，杨春喊她，杨梅抬起头看了杨春一眼，不情愿地起身放下笔到门口。

杨春把饭盒递给杨梅，特意说大姐交待桂花酒酿要趁热吃才好，杨梅点点头转身回教室把饭盒搁到书桌上，并没有要吃的意思。杨春在门口站了一会，一直不见杨梅动筷了，好意提醒一句，杨梅却连头都没有抬，好像被试题给难住了。

杨梅这样也许是考前综合症吧。想想自己上辈子不知道经历了大大小小多少文化和专业课考试，每次考前都会紧张得两耳不闻窗外事。还好那时也没有什么牵绊，只要一心读书就好。二姐杨梅不同了，她的心里有创伤，需要时间来愈合……

杨春正走得急，想去锅炉房见识一下刘硕喜的瘸子堂兄。不过转念一想，这时去也发现不了什么。既然让刘硕喜按兵不动，自己也不宜『操』之过急。

杨春经过车棚时，洪海推着自行车高兴地迎了过来。

洪海关心地问杨春是不是不舒服，杨春这才想起来，已经连续两天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

“听说王老虎『逼』你退学，你不用怕他。他没有资格让你退学的，你是咱们学校的文艺特长生，学校要重点培养你。可能下学期就让你转回重点班。”

“谢谢。”

杨春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姐和二姐的终身大事，重点班已经吸引不了她了。杨春自知不是搞学问的材料，能考上一所普通大学不至于学历太差就行了。至于将来要做什么工作，也没想得那么长远，能让大姐和二姐过上幸福生活才是目标，眼前最要紧的当然是让四季春服装厂营利规模不断扩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腰里有钱才硬气，才能实现各种梦想。

洪海见杨春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不免有些着急。杨春转班以后洪海想见杨春一面都很难，洪海几次在自行车棚里转悠希望能碰到杨春，结果连杨春的自行车都没看见。

洪海昨天打听到杨春请病假了，晚上跑到杨春家观察，看见窗玻璃上映出杨春和杨桃的身影，才算安心地回家。

“杨春你等一下，”洪海见四下没人快走一步拦在杨春身前，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练习册递给杨春：“这是最新的数学习题册，里面会有期末考试的应用题。”

洪海也不管杨春愿不愿意要，把练习册塞进杨春刚才装饭盒的提兜里。被人强迫示好，杨春哭笑不得，只好收下洪海的好意。不过杨春可没打算做练习册上的题，回到家把练习册扔到书桌上就没再碰过。直到杨桃给杨春打扫房间，无意中碰掉了练习册，从练习册里飘出一封信拿给杨春看，杨春才发现洪海竟然在练习册里夹了一封情书。

“信里写的什么？该不会是情？”

杨桃逗趣让杨春念来听听，杨春却一把把信撕了。

“不是情书，是鼓励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没什么好看的。”

杨春觉得把情书撕了还不解气，又踏上一只脚来回蹭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