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在事发之后就来找过何珊，可何珊硬是不见，死死地守着门，不让江一柔开。江一柔知道，她是觉得自己没脸见陶然。

两天前，网友们对何珊的热情有多高，两天后，他们对何珊的愤怒就有多强烈，好像只是隔着屏幕动动手指都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宣泄了。于是，开始有人找上门，将网上流传的何珊工作证上的照片弄成遗像贴在何珊家门上。江一柔气得找物业了好几次，可他们愣是说管不了。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她们在家听见外面有人“咣咣”砸门，但是通过猫眼往外一看，什么也看不见，那人是故意躲起来了。只要她们不出去，那人就一直敲门。刚开始的时候，她们特别害怕，江一柔甚至打算直接报警，可何珊拦了下来，她不想再惊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好像没了，何珊以为门外的人走了，于是开门去看。可门刚打开，一泼黑色的东西扑了过来，何珊身上瞬间黑了大片。

“是油漆！”

在何珊旁边的江一柔也被泼到了，两个人瞬间傻掉了。

“贱货！荡妇！偷汉子的婊子……”

有个女人大喊着，她提起手里的包猛地向何珊头上砸过来。何珊用胳膊挡着头的时候，江一柔忙将何珊往屋里拉，并试图关上门，可那女人力气太大，一把将门拉开。江一柔挡在何珊前面，使劲想将那女人推出去，却不想自己反而被她拉着甩到了一边。

当时的何珊怔怔地看着女人向自己走近，她嘴里骂骂咧咧地扬起胳膊向何珊抡了过去，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何珊的脸上。

何珊一脸诧异地看着那个女人，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明明都不认识她，为什么她会这样讨厌自己，甚至看起来像是恨之入骨的样子？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里，何珊作为风暴眼却显得异常平静，或者说，她已经放弃了抵抗。那女人打完一巴掌后，依然不解气，她推搡着、辱骂着，可何珊就像是海绵一样全盘吸收，毫无反应。江一柔抄起手边的花瓶冲过去，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让她立刻消失。

突然，一声吼叫将她们全都震慑住了，包括那个如泼妇一般的女人。江一柔手举着花瓶悬在半空，看着陶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个女人拎着甩出了门外。女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坐在地上。待她稳住之后，又试图扑过来，陶然控制着她的胳膊往外推。期间，女人一直在反抗，但面对一个正处于愤怒中的男人，不论她力气多大，都已经无法扭转败局了。

“你他妈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陶然将她扔到了楼梯口，指着她的鼻子吼道。这是江一柔第一次见到如此暴跳如雷的陶然。

“你报啊，你报啊，你个小赤佬，我还怕你吗？”女人迅速打量了一番陶然，伸着脖子往屋里喊道，“你个不要脸的女人，野汉子这么多，活该被打啊！”

陶然气疯了，咬着牙抡起胳膊要打，江一柔急忙拦了下来，他狠狠地盯着女人，怒火中烧。

“你打呀！你打呀！小赤佬……我替天行道，还会怕你吗？”

女人本看着陶然要打她，想要躲闪，可见江一柔拦住了他，于是反倒嚣张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刺激着陶然，如同粘在地上的口香糖一样，蛮缠无赖。看着陶然恶狠狠的样子，她虽然有点被吓到了，不敢再进前，但嘴皮子上一点也不愿落下风。

这时，陶然拿出手机，拨了键后，放在耳边说：“喂，我要报警，有人恶意伤人，进行人身攻击……”

女人一听，脸色立马刷白，但依然死撑着：“我才不信你真的敢报警……”

“华苑小区，对，4号楼……”陶然并不理她，直接向电话里报着位置。

女人一听，这才急了，眼珠子一转，心想着这恐怕是来真的了，于是一条腿已经迈下了楼梯。

陶然挂掉电话，说：“警察马上就到，你最好别跑……”

陶然话还没说完，女人已经往下退了好几步，边退边说：“不才不怕你呢，可我突然有事，今天先放过你们。你们让那个婊子小心点，别老惦记别人的男人，不然我还回来的……”

女人说着，身子已经跑到了下一层楼，再看时，人已经不见了影子，但声音却还在。几秒钟后，声音式微，他们立刻回屋关门，像送走瘟神一样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