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江一柔的腰身挺得更直了。

“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也正是在那段时间，资讯板块有几个自媒体账号开始退出不再发文了，而这几个自媒体往日占据了大量的浏览量，他们的退出也能够解释浏览量的下降。而跳出率则很有可能是用户退而求其次点击了其他文章后觉得没意思，所以马上跳出，从而提高了跳出率。因此，其实你目前并没有很好地证明，浏览量的下降以及跳出率的上升到底是因为广告置顶还是因为这几个自媒体退出造成的，对吗？”

“我……我确实不知道有自媒体账号退出……但是……”江一柔支支吾吾地说。

“但是什么？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你觉得你的工作做好了吗？”Allen毫不留情地质问道。

江一柔只觉得脸在发烫。

“既然你还没有弄清楚，那就先把这个需求理清再说吧！”说完，Allen便已经不再理会她了。

江一柔空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悻悻地退出了办公室。

后来，社区资讯板块的迭代周期变为了半个月一次，Allen要么是质疑江一柔提出的需求，要么就是以资源有限为由降低优先级。如今，不论什么天大的需求，在社区购物板块面前的都得往后排。

一个月之后，江一柔的激情已经快消耗殆尽了。她这时才知道，要想搞垮一个人，对他的所为不认可、不承认一定是一个极其有效的方式。

而Allen最高明的一点是，他让她有苦难言。他将江一柔放在最不受公司重视的地方，于是，他对她所有的轻视和刁难，都将被看成是为了整体利益而所做的合理化行为，倘若江一柔对现状感到不满或向上申诉，十有八九也会被认为是她自己的问题，因为她自己没有能力进入核心业务，又怎能好意思控诉不受重视呢？最后只会被上层忽略或被周围的同事排挤，那样，她就等于自己亲手接过了Allen递来的刀。

江一柔不得不承认，她已经陷入了一个困境——她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粉碎Allen的阴谋，但实际上她却一直被Allen压制着，越想使劲儿被箍得就越紧。

其实，江一柔很想将她现在的怨气全部都归结于Allen的卑鄙心肠，就算这样无济于事，但至少可以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并不是她没有全力抵抗，只是奈何力量太悬殊。

倘若她能一直这样想也好了，就这样麻痹自己，惶惶终日。可最要命的是，她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忍受下去了。她的心被撕裂为两瓣，一瓣叫嚣着不甘心，一瓣叹息着无奈何，这两股力量的拉扯和纠缠，就是她当前痛苦的来源。

可最终，无论哪一股力量都始终无法完全战胜另一方。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将无法摆脱这种痛苦的折磨，它们势均力敌却毫不妥协，它们拖着她在生活里跌跌撞撞，直到她能够控制和平衡它们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