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部门人员分配好的两天后，本着能不碰面就尽量避开的原则，大家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几天，但终究无法逃脱这件事。

其实事后想起来，才发现想要相安无事并不容易。大家原本就在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笼子里，越想躲着的时候，反而越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碰触而爆发。如果说办公室的空间还算大点，只要不来回走动也能避免，但是卫生间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一旦遇见了，那就是擦身之交了。

那天，江一柔刚从一个格子里出来，便看见小涵正好在镜子前补妆。她本想趁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赶紧猫进格子里，可是转身的一瞬恰好与小涵在镜子里目光相对。

这一下，哪怕是想遁地都逃不了了。没办法，江一柔只好佯装整理袖口，向镜子前走去。在心里，她对自己下了死命令，倘若小涵不先打招呼，她一定不会先开口。

于是当江一柔站定在镜子前的两秒内，是一片尴尬的死寂。她真想赶紧走掉，但是在小涵的视线里，她依然要保持镇定，如往常一样洗手，然后整理发型和着装。在这一点上，她们很有默契，都不愿成为那个看似要急着逃走的人。

“嗨，一柔……”小涵微微抬起刚擦拭完嘴角口红的手，对着镜子里的江一柔问了声好。

“嗨……”江一柔轻轻地回复，不让目光在她那里停留太久。

“一柔，那个，分组这事，不好意思……”小涵匆忙地说完，手上将口红的盖子盖上。

江一柔没想到小涵会如此突然地提起这事，原本的默契在这一刻失衡了。她的大脑快速地运转着，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她？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我都快忘了……”最后还是用了一句场面话。

小涵迟钝了一下，接着笑道：“没事就好，就怕你放在心上……这事，确实挺不好意思的，当初本来答应你了，但是后来我还是觉得自己对社交这块更感兴趣……怎么说呢，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起码让你有个准备，也免得搞成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江一柔僵着笑脸反问她。

“你们团队不是人不够嘛，我听俊峰说你们在招人……”

“对，是在招人，这两天一直有面试……”

“面试得怎么样？”

“挺好的……”

或许是出于内疚的缘故吧，小涵想要套套近乎就多问了几句，可她越是这样，越让江一柔觉得受气，就像是被人抛弃后反来安慰一样，再热切的问候，都像是羞辱。

江一柔抽出纸巾擦手，漫不经心地说：“对了，回头你有时间跟小雯交接一下种草板块的工作吧，我记得你之前有做过的。哦，对了，是不是还有几个bug在你那儿？那块的设计你做完了吗？要是做完了，就交给小雯吧……”

没有等小涵回复，江一柔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心口鼓着气，身体越是要端着、绷着，走出到没人的地方后，江一柔这股气才算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