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所里，黄二娃精神萎靡的耷拉着脑袋，眼睛低低的看着面前的桌子，他不敢正视李鸿飞，他知道这一次自己错得太离谱了。

“干嘛复吸？”李鸿飞厉声喝道。

黄二娃不敢出声，只垂着头。

“说呀！你不是很厉害吗？敢做就要敢为！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黄老二去哪呢？你倒是嗯哼两句呀？有本事吸毒就要有本事承担，要像一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李鸿飞说到激动之处，拍了拍那堵挡在二人跟前的玻璃幕墙。

“对不起，大飞。”黄二娃口中喃喃低语着这几个字。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对不起这些日子所吃的苦，对不起马上就要成功的结果！”李鸿飞字字箴言，令黄二娃一脸悔愧。

“我错了，大飞！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他们晚上放出那气息，放出那熟悉的味道，我真的是受不了。”黄二娃精神崩溃的捶打着自己的头，满面哭泣的歪斜着脑袋。

“他们？他们是谁？”李鸿飞警觉地问道。

黄二娃摇摇头，并没有提及他们是谁。只是一个劲喃喃自语：“我错了，我不该吸毒，不该来这里。”

“告诉我，他们是谁？”李鸿飞再一次问他。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求求你，你就别问我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黄二娃神经完全崩溃啦，早先树立的信心一下子全部给湮灭无踪。

“黄老二，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李鸿飞心里一紧，没忍住闹腾的瞅他一眼。

黄二娃偶然中触碰到他的眼神，浑身一颤，不由地打个激灵，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潜意识中他告诫自己：不能说，不能说出来！

李鸿飞见此模样，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一个零距离的点线距离，与其这样倒不如找点关系另想办法。打定主意后，他就不再逼他，顺便将好吃的东西都给了他。

黄二娃眼睛冒光，五香豆干！嘿嘿，我喜欢！张飞牛肉，我也喜欢！小米锅巴，勉勉强强的凑合着吃吧。黄二娃口水直喷，卷席着舌头，憨憨的笑了。

李鸿飞站起身来离开了探访室。随后，他找到戒毒中心的主任，问了一些自己想问的问题，那主任在红包的攻势下，特许他去监控室查看了一些影像资料。

一连五六个小时，李鸿飞双目不停的盯着屏幕看，他必须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烟灰缸里装满了燃尽的烟蒂，他一支接一支的将自己搞成了烟熏鸡般的烤鸭，全身上下全是烟味，手指焦黄一片，指缝里还夹杂着烟丝的气味。

“李总，完了吗？”资料库的小张询问道。

李鸿飞看了看时间，急忙站起来说了声对不起，毕竟耽误别人下班了。于是一个红包塞去，乐得小张跑过去帮他泡茶。李鸿飞接着快速的扫描，用了近半小时才将这些资料看完。

“张杰，耽误你下班啦，真对不起呀。”李鸿飞带着歉意的表达了误点的事。

“没事，今天正好女朋友加班。”张杰怀揣着红包自然对李鸿飞很客气。

“好了，我先走了，免不得下次再麻烦你。”李鸿飞又是一番客套。

“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的宗旨。”张杰脸上挂着微笑，尽量让自己变得自然大方。

“感谢你，真谢谢你啦。”李鸿飞与之握手，然后驾驶着自己的摩托车快速的离去。

摩托车上，李鸿飞回想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那几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到底是谁呢？他们为什么要偷偷地卖毒品给黄二娃呢？这是一个难解的问题，一个萦绕着他不眠的难题。

李鸿飞去了水厂附近的那条小道，他知道这是一个瘾君子聚集的场所。这条道比较僻静，鲜有人走，若非是小时候串街时发现，一般的人真还不知道有这条隐蔽的小道。

一边是围墙，一边是坟地，普通人怕沾上晦气，所以很少有人去闯入。倒是吸毒的人群瞧上了这六度幻想之地，认为这是人间的天堂，所以慢慢的盘踞在此，渐渐的归于他们的会所。

轰鸣的机车搅醒他们的美梦，一个个半睁着眼睛懒洋洋的看着他，全然不想知道闯入者的目的。

李鸿飞在人群中一番扫视，基本上没有一个是他熟识的，他正欲离开，忽然一个穿着黑体恤的男子出现在他的眼里。他明显的发现，这名男子一出现，这些瘾君子就变得骚动不安，有些人也开始向他围聚过去。

“喂，有货吗？”从低洼的坟堆里窜出一个秃头的男子，他望着黑衣男子问道。

“货？有啊。可是你有钱吗？”那黑衣男子笑着说。

“赊一点挂帐行吗？”秃头男子想打个商量。

“把你老婆给我睡睡行吗？”黑衣男子反问道。

“去呀，她在家里，你随便玩就行！”那秃头男子以为有商量，继而很高兴的说道。

“去你个鬼呀，没钱想都不要想。”黑衣男子立马粉碎了他的幻想。

“靠斯，这都不行，你娃是不是掉进钱眼里去了？”秃头男子一脸沮丧的失落着。

“咱这买卖就是为了赚钱，不赚钱我把脑袋提在手上玩呀？”黑衣男子将手插在口袋里很拽的说道。

“莫老大，你平常赚我们这么多钱，就通融一次不行吗？”秃头男子嘴巴一瘪，不高兴的挤出一张嬉皮笑脸来。

“行，要通融似吧？去找两个有钱的买家我就给你通融一次，否则你就慢慢回家做梦去！”被称作莫老大的黑衣男子将手从裤兜里掏出来甩上一甩。

“莫老大，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兑现吗？”秃头男子凑上去想套点近乎。

“百分之千的兑现！”莫老大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那上次给你介绍到戒毒所的业务还没给兑现呢？”秃头男子沾沾自喜的讨要好处。

“没兑现吗？不是给了一百块吗？”莫老大眼睛一横，逼视着他。

“我的个乖乖哦，一百块能买啥嘛，一点粉都不够。”秃头男子埋怨道，他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失火般的窜来窜去。

李鸿飞远远的听到此，仔细的观察了一遍，他觉得这秃头男子很是面熟，可就是记不起来在那见过。

远处，莫老大一串笑声不断地从坟堆里飘出，那声音带着几分啸叫，类似于夜猫子的咕咕声。

“龙三，你娃当年也是一个人物，没想到沦落为这般景象。可惜呀，真是不值当！”莫老大这一声龙三倒是让李鸿飞大为惊讶，想当年江湖上提起龙三这个名字也得抖三抖的节奏。

李鸿飞再一次将目光停留在秃头男子身上，斟酌一番才确认是他，难怪有种眼熟的感觉。可他不是一头秀发吗？谁动了他的秀发呢？江湖有句话：撼山易撼龙三的头发难！一个爱发如命的男子怎么成光头了呢？

李鸿飞想不明白，那时的龙三和自己还比过武，武功更是不弱。可如今看看，居然混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悲剧。

“龙三呀，没钱就卖房子吧！听说你们家的房子又涨价了！”莫老大笑道。

“那不行，卖老婆也不能卖房子，我妈还住在里面呢！”龙三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至少还知道有一个妈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