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良夜双眼一瞬不眨的盯着江曼歌，像是一眨眼睛这个女子就会在他的面前消失一般。江曼歌被他紧捏着下巴，她看着北宫良夜棱角分明的脸，脸上寒意十足。一行泪从她的眼里流出，北宫良夜紧抿起唇角，来掩饰自己已经颤抖的心。

“请魏王殿下……成全！”

江曼歌泪眼婆娑的挤出这几个字。成全二字像一记大石一样，敲在了北宫良夜的心上。他捏着她下巴的手轻轻的垂落，双眼无措的看向他处。

“魏王殿下……”

江曼歌再次扣下头去，北宫良夜无力的起身，向椅子走了过去，颓然的坐在了上面，双眼茫然的看着江曼歌跪在那里娇小的身子。

“请魏王殿下成全——”

江曼歌再次扣头，那头骨扣在地上的声音，几乎声声敲在了北宫良夜的心声，让他瞬间心乱如麻。

“请魏王殿下成全——”

“退下……”

北宫良夜坐在那里，声音无力的说。

江曼歌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看向北宫良夜。那殷红的大眼，那一脸的泪痕，让北宫良夜无法忍受那一刻的心境。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在身体内肆意的膨胀，就要找不到出口。

“魏王殿下……”

“退下——本王让你退下——”

北宫良夜歇斯底里的站了起来，对着江曼歌大喊。江曼歌却固执的再次扣下头去，随后双眼倔强的看着北宫良夜。

“魏王殿下不成全，曼歌就不起身！”

“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本王走——”

北宫良夜说着，迈开长腿走出殿外。

江曼歌看着他决绝又不留余地的背影，头再次叩到地上，但是瘦弱的身子却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颤抖起来。

那个夜晚北宫少凌也是无眠的。他和夏莫离回到了蔷薇园，夏莫离换上一身亵衣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北宫少凌却依旧一身正衣，端坐在桌前。

夏莫离看着他坐在那里一筹莫展的样子，缓缓的起身，走到他的身后。用纤细的手腕在他的身后搂住了他，小小的身子顺势伏到他的背上。

北宫少凌感受到她，伸出手去抓住了她垂在自己胸前的小手。

“怎么不睡呢？”

北宫少凌的声音疲惫不堪。

“你既然睡意全无，我要怎么睡呢？”

夏莫离说着，将小脸贴在了北宫少凌的颈间。那亲昵的温度让北宫少凌本愁眉不展的脸挂上一丝笑意，他抬起一只手宠溺的划了两下夏莫离的头顶。

“你说……这么做是对的吗？”

北宫少凌疑惑的问。

“你是说让曼歌去潜进肖府的事吗？”

“嗯。”

北宫少凌点了点头。

“很多事情本就没有对错，只有值不值得！于我们而言，让曼歌前去能拿到肖云的账目，此举值得。但是于魏王而言，可能不可预见的太多，认为并不值得。”

北宫良夜的抗拒肉眼可见，这并不是一个亲王对一个婢女应有的庇护。恐怕北宫少凌更是看得明白，所以才这样问夏莫离。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她，尽量护她周全！”

“但是恐怕魏王所担心的，不光是她的生死安危！”

夏莫离的话让北宫少凌的双眼黯淡下来，他当然看得出来。北宫良夜对江曼歌的在乎不是一点点，那种与他平日里大相径庭的态度，他又怎会不知？

“这个我当然看得出来。这恐怕只能靠曼歌自己来周旋了！不过我还有一事觉得奇怪，你认为江曼歌真的是为了报你的相救之恩，才会答应此事吗？”

“我认为不是！纵使她肯为此事报恩，但是你可否发现，在我们说明找她之事时，我们仅是提到了两个人，她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很明显她意在此事涉及的人，而并非事件本身！”

“肖家父子亦或是司空家？”

“给我的感觉应该是……”

夏莫离若有所思的说。

“什么原因且先不论吧，她能答应此事是最好的了！曼歌进肖府后，我会让朔暗中保护。只有朔我能信得过，并相信他能保证曼歌的安危。我会告诉朔，如果肖云真的色欲熏心，事态难控之时，宁可前功尽弃，也一定要保她无失，否则这将会成为我和四哥的结。四哥向来不愿涉政，此次又动了他的人，恐怕他定会怪我了！”

北宫少凌说着眉头深锁了几分，夏莫离从北宫少凌的背上起身，走上前来，有些顽皮的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拄着下巴看着北宫少凌。

“很多事情，看似糟糕透了，但是也可能会出现我们预想不到的转机哦……”

夏莫离讨巧的笑意让北宫少凌舒展开眉头，不自觉的露出浅笑看着她，随及抬起自己的手指在她的鼻头轻划了一下。

“就像我们落崖一样？”

“啊？”

夏莫离有些诧异的张开嘴巴，看着北宫少凌。

“那次落崖看起来就糟糕透了，我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还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但是若没有那次落崖，你又怎么会愿意留在我的身边？这就是你所谓的意想不到的转机吗？”

“……”

北宫少凌的逻辑让夏莫离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北宫少凌亦笑着将她从桌上拉起，让她顺势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将她抱在怀里。他将嘴巴轻轻凑到夏莫离的耳边，柔声说。

“我还没有沐浴更衣……”

夏莫离一阵面红耳赤。

“秀珠和慧灵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但是你一直坐在这里愁眉不展，不肯去啊！如今心情有没有变得不那么沉重？如果好一点……你去洗了然后更衣早睡吧。”

夏莫离说着就要起身，可是北宫少凌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浴桶那么大，一个人是不是有点过于空旷？”

北宫少凌含沙射影的说。

“少凌……我方才已经洗过了……”

夏莫离的脸更红了，恨不得将头藏进北宫少凌的怀里。北宫少凌见状绽放了大大的笑容，拦腰将她抱起，走向浴室。

“洗过了再洗一次有什么关系……”

北宫少凌笑着说，夏莫离害羞的趴在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