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道：“都说府衙大人刚正不阿，对处理事情都很是公正，那不知，当年老太爷的死，府衙大人处理的是否公正了呢？”

府衙大人看着惜儿，他不语。

“府衙大人一定是很好奇，我为何会知道老太爷的事情，毕竟我现在的年纪，可能老太爷死的时候，我都还在襁褓中呢。”

“十五年前夏天的一个夜晚，老太爷的死，似乎…跟府衙大人还是有些关系的吧？”惜儿目光灼灼的盯着府衙大人看。

府衙大人闻言，浑身一震，身子僵住。

“老太爷之所以会死，全都因为府衙大人当年遇上歹徒，老太爷为了保护大人，被歹徒所伤，后来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你因为责怪你对母亲，强行将你带走，所以，害的你爹死在歹徒手中，又未能及时对你爹施以援手，所以，愤怒之下，你将你娘关在大牢里，一关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来，你从未去看过你的母亲，也不管你母亲在大牢里生活的如何！”

惜儿越说越是激动了起来。

大牢里跟她说话的那位婆婆，正是府衙大人的娘亲！

“你这般对待你的母亲，你母亲居然还要维护你，说你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可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好官！连自己的亲娘都能够这么对待，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惜儿近乎咆哮。

“你母亲从未跟别人提起过半句当年的事情，昨夜只是跟我说起过，她说每次有了新的犯人进入大牢，她从未说过一句话，等犯人走了之后，她才会问一问狱卒，犯人的去向，是经历了什么事情被关在大牢里，又是得了什么样的处罚。”

“通过这样，来知晓你这十五年来的所作所为，她甚至是认为，你遵纪守法，对这些事情都处理那么好，是一个好官，可是你一个好官都做了些什么？”

“你将她关押的这些年来，她从未抱怨过，还一心为你着想，为了你的仕途，所以才从不跟人提起十五年前夏夜发生过的事情，昨夜之所以会提及，不过是因为瞧我就像是个好人，不可能会是什么杀人犯。才会跟我说起来。”

老婆婆的身子骨不太好了！

昨夜跟她谈话的时候，就时不时咳嗽。老婆婆嘱咐惜儿，要转交给府衙。

“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娘为何要坚持带你离开，那还不是为了要保住你的性命，你爹还不是也为了要保住你性命，才会让你娘带你先离开，自己死在歹徒手中，你却这般不孝，你爹枉死，你娘受累！你…”

“你若是但凡还有一丁点的良知，就赶紧去大牢里将你娘给接回来，你娘现在身子不行了，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她当年做的事情，从未后悔过。你失去了爹，却将娘给关起来，等同于你同时失去了爹娘！可是你娘却还一再的维护你。”

府衙震惊。

“什么…我娘她…”府衙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原本只是见到惜儿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很是震惊，现在听到说连母亲都身子骨都不行了，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似乎就要在此刻断裂了。

惜儿看着府衙，“你还知道，那个是你娘吗？你将人家关在大牢里这十五年来，不是全当已经死了吗？不闻不问，也亏你做得出来！”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若是你有良知，就立刻随我去大牢里，将你娘接出来，至于你…”

惜儿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

惜儿已经不想要理会府衙了，而是直接抬步离开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府衙原本脚下生了根一般，走不动半分，直到惜儿的身影就快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迈出了沉重的步伐跟了上去。

衙役们看到惜儿孤身一人出来，都很是疑惑，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将惜儿拿下。

府衙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但是明显的神情不太对劲，仿佛丢失了魂魄，他们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

府衙大人，但是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跟着惜儿去往了大牢，衙役们凑在一起，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大人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在里面都跟大人说了些什么，大人一开始那么忌惮的，如今居然跟着那位姑娘一直走。”

“大人。”狱卒赶紧上前作了作揖，府衙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搭理。

惜儿率先走入了阴暗潮湿的大牢里。

惜儿朝着牢房里呼喊了一声，“婆婆，您看谁来看您来了。”

婆婆听到是惜儿的声音，这才撑着身子，从稻草上坐了起来，她看见了，惜儿的旁边，站着一名身穿官袍的男人。

婆婆伸手指着府衙大人，整个手不断的颤抖着。

府衙看着那个头发灰白的婆婆，面黄肌瘦，全都是褶皱，只怕是比同龄人不知要老上多少。

“娘……”府衙的声音颤抖着，此刻竟已老泪纵横。

婆婆激动的也是泪流满面。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老婆婆的语气颤抖。

“还不快将牢门给打开。”惜儿看着旁边跟着的狱卒。

狱卒赶紧打开牢门。

府衙赶紧走了进七去，直接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娘，是孩儿对不住您…”府衙的语气哽咽着，明显的带着颤抖，已经有了后悔的意思。

“儿啊…快起来。”婆婆也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府衙亲自将老婆婆给从大牢里面给背了出来。

老婆婆在府衙的背上背着，脸颊上全是泪痕，“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婆婆有些想要从府衙的身上下来。

府衙却纹丝未动，还将婆婆在背上抛了抛，“娘，这些年来，您受苦了，是孩儿不孝，孩儿现在背您回家。”

府衙吸了吸鼻子，鼻头还在发酸。

府衙将老婆婆背回家里，吩咐丫环去给老婆婆沐浴更衣。

府衙自己则站在门外的院子里，双手背在身后，抬头仰望天空，试图能够让自己的眼泪不再流出来。

惜儿道：“现在知道忏悔了？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