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角落里，有一个竹藤长凳，是姜家的老古董的，姜奶奶过世前，就喜欢吃完饭后坐在这藤椅上，手里抓着一把蒲扇，怀里抱着小姜唐，祖孙俩就相互依靠着聊天，看月亮。

乡下的月亮很大很远，还是纯粹的月牙黄，散发着温柔的银光，就这么远远看着，巨大的圆盘周围点缀着漫天的繁星，像是璀璨的宝石似的，为天空镶一层诗意的银边。

顾朝坐在藤椅上，受伤的两条腿担在晒地瓜的架子上，一动不动，默默看着漫天的华光。

屋里传来水声，是姜唐在洗澡。

厨房的灶台下面，烤着几个红薯，顾朝知道，红薯会被灰烬的余温烤熟，变得香甜绵软。

耳边，是院子后面，老槐树枝丫摆动发出的哗哗声，还有浪一般的蝉鸣，一波接着一波。

鼻尖，是糅合了猪圈和槐花香的气味，最后花香更胜一筹，这下闻到的，都是清淡怡人的香味了。

青年仰头，眸色深深，看着辽阔璀璨的星空，阴郁多年的心，难得有了一分释然。

剥去辛苦劳作的外壳，乡下还是有诗情画意的。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姜唐洗完澡，推着大木桶走了出来。

顾朝扭头，看着她一身清凉的青色褂衫，走动间单薄的衣料微动，勾勒出女孩胸前的弧度来，长发披肩，发梢还在滴滴答答落着水，被热水蒸腾后的脸红润娇俏，还有那双澄澈的圆眼，此刻正盯着他看。

青年的耳根，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姜唐倒了水，然后走到顾朝面前蹲下来，手指戳了戳那肿胀的膝盖。

这下好了，两条腿一肿一伤，像个馒头似的，本来皮肤就白的发光，这下稍微受点伤，看着就极为刺眼，一圈血红色的伤口还有发紫的肿胀，和其他光滑白皙的地方比起来，更加惹人心疼。

可惜顾朝这双大长腿，修长笔直，腰线极高，现在裤脚撸到膝盖上面，露出白皙纤长的小腿来，线条结实，劲瘦有力。

姜唐瞥了一眼。

看得出来，这个顾美人还是有点力气的，不像其他知青，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就是这身肉也太白太嫩了，像块雕琢过的白玉似的，肤色白中透着淡淡的冷意，感觉摸起来会像是摸石头，质感上佳但没什么真实感。

“现在还疼么？”

顾朝垂眸，看着膝盖上的两个大包。

“好多了。”

“晚上路不好走，先敷一下药，明天带你去卫生所。”

姜唐越看越觉得可惜，就像是漂亮的衣服上溅了一些泥点子似的。

算了，索性不看，还是去看看灶里面的红薯吧。

折两片树叶子在下面接着，姜唐用火钳把四个大红薯从灶台里面拨出来，然后用树叶包着拿出去。

“给。”

递一个给顾朝，自己也拿着一个，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揭开外面一层烤焦的皮。

香气扑鼻，对饥肠辘辘的姜唐来说，就是山珍海味。

两个人安安静静吃着，听着蝉鸣，看着黑魆魆的远山，难得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