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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

作者:天下归元 | 分类:古言 | 字数:291.5万

第九十六章 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你

书名:山河盛宴 作者:天下归元 字数:6906 更新时间:2024-11-17 01:03:49

文臻的小心肝一阵『乱』颤,直觉扛不住,自己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还是没能斗得过唐仙子爆表的情商。

好在唐羡之从来不会难为她,见她收起了册子,也便卷起了帘子。

帘子一卷,人间声『色』,瞬间涌来。

文臻睁大了眼睛,方才的尴尬,和半边身子一直隐隐的疼痛都忘记了。

对面,赫然竟是夜市一条街,此刻天『色』已晚,正是夜市热闹时,远远看去灯光如七彩缎带于黑暗天际游动,人流喧嚷,孩童的笑闹声传出好远,扑鼻的香气和煎炒烹炸的声音辣地迎面而来。

身边,唐羡之漆黑的眸子倒映这五『色』『迷』离不夜天,感叹地道“这里并不算繁华大埠,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到这个时辰,街上已经宵禁,连一条狗都看不见,冷清得很。如今却有这般的人间烟火,文臻这是你的功劳。”

文臻一边想是什么时候文姑娘换成了文臻,一边忍不住微笑。

是啊,夜市真真正正是她首创,是她把这种全新的商业经营模式带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古代,在这里落地生根,发扬光大。从皇宫别开生面的美食街开始,到风靡天京,为入夜的天京增添光彩增加游客的流动和去处,还不断向外扩散,在这整个东堂大地上处处开花,将这夜的东堂,化为火树银花的不夜天。

这一霎她有些『迷』茫,却又似终于找到了在这个时代的归属感仿佛得见盛世,而这盛世里有自己的一份。

这一霎她也在心里给自己再加了一层决心,她不要早早固守于谁的后院,她要做古代的女『性』标杆,她要活出两世的自由,实现用美食创造新世界的梦想。

所以她要做好这个未婚妻。

此时马车已经到了夜市近前,这是一条单独的小街,也仿造文臻当初提出的步行街理念,用石墩拦在街头街尾,不允许车马进入。

闻老太太照旧没有下车,只掀开帘子听了听四周动静,『露』一抹满意笑意。

虽然是半路捡来的孙女,但真心是个聪明可人儿,弥补了她心中的很多的缺憾。有时候她恍惚里都在想,或许真真真有那么一位双胞姐妹,自幼流落异乡,否则要怎么解释文臻的突如其来呢

文臻下车时,唐羡之照例先下来亲自接着。四面的侍从虽然多,但都没人说话,没有人上前试图帮忙,也没人多看一眼。

文臻发现唐慕之和燕绥林飞白都不同,那两人都有自己专门的护卫队伍,都闻名天京,各有明确职司。但唐羡之有点像皇帝,身边护卫虽然极多,但是竟然没有固定的伺候的人,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侍卫,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视同仁。

文臻有时会想起她以前在研究所认识的一个女研究员,那姑娘『性』格温和近乎温吞,和所有人都关系很好,从不得罪人,也从不会出现为谁和谁撕『逼』的事。

但是她没有朋友。

当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时候,也就没有了亲疏。对所有人好其实也就是和谁都不够好。

而人,是以关系的远近和亲近程度来决定态度的。

但古代又不同,尤其唐羡之这种身居高位又身份敏感的人,也许他们不设置亲信,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吧。

想起燕绥,心里便有点堵,她抬头,更加笑颜如花。

唐羡之给她披上披风,携着她缓缓步入小街。

文臻又想起和燕绥初见,那货自己拉紧披风不理她的冷的坑爹事了。

哎呀人比猪啊简直是。

都不是气死人的问题了,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街虽然不长,但是极其有特『色』,迎面就是一座各『色』菊花扎成的花楼,都是新鲜的鲜花,五『色』流芳,一朵朵的鲜花再拼成巨大的菊花形状,长长的菊般流丝纷披,再垂下成门状,其余的小花的垂丝,则自成门帘,十分的美丽巧妙。

而里头的食物和玩乐则更为巧妙,套圈套的各种菊花,越远品种越稀少。有很多小摊专门卖菊花制作的各种用具,雕菊花的全套精美茶具,菊花枕头,绣菊花的精美腰带,菊花风车,菊花风筝食物多是菊花制作,菊花糕,菊叶点心,菊花蜂蜜茶,菊花甘草茶,炸菊花,菊花酥,菊花汤圆,菊花桃胶雪莲羹

唐羡之带着她在一家十分干净的临街饭馆坐了,要她尝尝这里着名的菊花全席,他亲自动手,帮她擦干净座位和桌子,和店家要了热水再一次洗漱碗筷,直到全部弄好才放到她面前。

文臻早已吃饱,却架不住这边各种菊花做法的新奇,菊花肉菊花鱼菊花茄子都以鱼肉做成菊花状,一条条炸得金黄酥脆晶莹,浇上蜂蜜酸汁,当真便如黄金菊花一朵朵,菊花豆皮便如一朵素菊花,雅致清新,菊花鸡蛋羹清香鲜美,豆沙菊花酥豆沙细腻清甜,菊花香气内蕴,菊花暖锅一口入便驱散了这深秋的寒气,而用鲈鱼和菊花做的驼酪粥更是文臻都没有尝过的新鲜滋味,鲈鱼的鲜嫩清越之气和菊花的独特方向和粥的醇厚香腻完美融合,让人惊叹乡野亦有佳味。

第九十六章 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你

文臻每样都尝了点,细微的鱼骨齐齐整整排列在桌前。一边无意识地排着,一边听唐羡之和她娓娓说下一座定瑶城以珍珠闻名,所产的天虹海珠圆润晶莹,多有异『色』,『色』彩丰富和光泽度天下第一,正宜为她备几套上好的珍珠头面。再下一座城以衣裳别致精美闻名,唐家在那里有最大的绣庄,雇佣了最好的绣娘,可以寻到最精美的嫁衣,虽然临时海上成婚过于仓促委屈了她,日后还是要回川北再补办,但也不可太过随意,该有的总是要有。

文臻无可不可地听着,一脸的诚挚专注,一心的游离散漫。

吃饭的时候她对隔壁的巷子看了一眼,那是一条和这条街成直角的巷子,严格地说那条巷子并不通向这条街,所以她看见的只是一点缝隙,那条街没有夜市,就显得漆黑荒凉,风声来去,似乎有人在不断奔走。

时间回到燕绥江上追踪那夜。

燕绥的船扬帆,很快就锁定了唐羡之那艘大船。

只是时间耽搁得太久,燕绥特地调了工字队最新研究的快船,那船十分轻薄,卸掉了他这种身份常规必须携带的护甲和各种武器装备,选择了东堂境内并不太适合造船但木质最轻的油木,前头削尖设置,远远看上去像一根巨大的楔子。

这种船的名字也叫楔子。

德高望重再三劝阻这船快是快了,可是尚未完全成功,因为完全抛弃了安全『性』达到的快对燕绥这种身份的人来讲就是鸡肋,工字队还在研究如何将安全和速度统一的问题。燕绥这又不是去观光,是去抢老婆的,先别说速度太快容易翻船,万一打起来,没有装备和铁甲的船能抵什么事

然而他家殿下是劝得动的人吗

用上了最快的速度,渐渐将要追上那艘大船,燕绥一直在船头打坐疗伤。船将要到渭城附近的水域时,隐约已经能看见前头大船的影子。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燕绥也睁开了眼睛,问一声,“到哪里了”

“殿下,到渭城了,刚刚已经经过了渭城的码头,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追上那艘船,想不到那船那么大,速度竟然这么快。”

容光焕发冷笑一声,“过了渭城速度更快了,大抵是怕咱们追上吧。”

言出法随从底舱上来,悄悄给德高望重打了个眼『色』。

德高望重和容光焕发都心底叹口气。

言出法随是下去查看工于心计的情况了,并用上一些『药』物,把鱼群驱散开来总不能在找到文姑娘之前,让工于心计给活活折腾死。

怕燕绥发现,德高望重急忙找些闲话来说,道“可惜今日殿下有事,去不了渭城了。不然这段日子正是渭城菊花盛放之期。据说当此时节,满城尽带黄金甲,实在蔚为奇观。”

说说也就过了,正准备让人加快速度再去追那个好像速度又快了的唐家大船,燕绥忽然道“渭城”

德高望重莫名其妙回头。

“唐羡之的船过渭城而加速”

“呃,是。”

“渭城有无特殊之处,除了菊花”

擅长归纳整理各种消息的言出法随立即道“渭城并无突出人物,也无什么知名传说,名胜古迹,只有一位名医,于渭城鸡鸣山下隐居。”

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临海这一线的城池,和世家关系不大,世家大多占据北方、西南,和腹地几州。

好端端的殿下问这个干嘛。

燕绥微微闭上眼睛,忽然起身道“转舵。回渭城。”

众人一傻。言出法随指着前方大船浅浅的影子,吃吃地道“这个那个船快追上了呀。”

“不在那船上。”燕绥言简意赅,亲自指挥小船掉头,这种轻便的船,掉头也很轻松,转瞬便与前方的大船背道而驰,很快便到了渭城码头。

燕绥下船之后,便由言出法随带路,直奔鸡鸣山。

鸡鸣山下,方老头隐居的小院灯火重燃。

方老头的咆哮远远传出,“什么东西咬我”

又一个女子声音,十分动听,语气有几分怨怪,“您是不是又得罪人了”

“什么得罪不得罪谁配让我得罪”老头声音听起来更怒,“好心帮她化了两根针,居然敢在我饭里下毒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还有爷爷你也不会解的毒”女子笑一声,不以为然,“再说你也说了,吃饭在前,治病在后,她有求于你,怎么会先对你下手八成是用手段诳你吧是不是你治病时候又心情不好,下重手了”

“什么下不下重手,我是救人的人,不是杀手还不是看小唐一转眼竟然有了未婚妻,那女人还那么平常,不及你万分之一,瞧着不快罢了。”老头声音弱了几分,又带了几分疑『惑』,“你说得倒也有道理,她没道理先下手,可我这毒也是真的啊,我还没搞清楚怎么中毒的哎你做什么,我说了我中毒了不能喝茶喝酒”

“喝一杯呗。”女子道,“喝了就知道有没有中毒了。”

“不不不,我不要拿命来试,我还是喝白水吧”啜饮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惊怖欲绝的惨叫,“天杀的,袖客,这白水为什么是茶味儿”

第九十六章 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你

“哦爷爷。”方袖客道,“这是我独家研制的白茶啊,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清越可以明目清心呢。”

“可我不能喝茶”

方老头话音未落,燕绥忽然开门走了进去。

他一眨眼就进了方老头的主屋,屋内方老头刚刚受惊转头,方袖客则根本就没转头,只是身下的凳子一滑就滑到了墙角。

她滑得实在是太准确巧妙,就在她滑过那一霎,燕绥的袖风已经擦着她刚才经过的地方,甩到了方老头的面门前,砰一声方老头向后一仰,吐出了一口血水,里头两颗碎牙齿。

此时他的喊声才传出来,已经变了音,“干什么”

“你中毒了呗。”燕绥淡淡道,“帮你驱毒,不用谢我。”

屋角,方袖客叹了口气。

“你看,我就说不能随便得罪人吧”她咕哝。

方老头瞪她死丫头,只顾自己逃得飞快,也不说拉自己一把。

方袖客随意耸耸肩拉爷爷一把不是不可以,但自己就不能滑那么快了,说不定会被袖风扫及,老头子掉两颗牙也罢了,美女掉两颗牙就太过分了,又不能找面前这位赔。

“你是方人和吧”燕绥道,“果然仁和得很。那么,把你给她炼化内针的口诀拿出来吧。”

方人和的眼睛瞪更大了,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腮帮子,呜呜噜噜地道“布伦”

“那杀了你再搜也一样。”

燕绥说完就转身,方人和还在懵『逼』,准备嘲笑这个装『逼』客,方袖客已经猛地跳了起来,“等等”

燕绥回身,平平常常看着她。

他身后,德高望重等人眼睛看着地面。

不敢多看对面那个女子,怕万一失了神,给主子发现,以后脸就别想要了。

可那女子的美,实在是令人惊叹。德容言工们忍不住要佩服主子一秒钟那么个绝『色』尤物在面前,居然看她和看土牛木马也没两样,真是清心寡欲和尚一样的定力啊。

然后唾弃自己一秒钟扯吧,清心寡欲和文姑娘在一起时,衣服越穿越宽大的是哪个

人啊,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要说文姑娘长相身材,哪样都只能拿面前姑娘的零头吧,奈何殿下就是看她美看她妙看她呱呱叫咧,真是王八看绿豆哦呸呸呸,不可不敬,小心殿下会读心。

方袖客似乎没什么美女的自觉,随手呼噜了一把脸上紧张出来的汗,顺手还把一脸莫名其妙准备骂人的方老头踩了一脚,踩到他咽回骂人的话换成痛呼,才急急道“你是找人的吧你是找唐羡之和他的未婚妻是吧这样我告诉你他们在哪,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燕绥看也没看她一眼,“我知道他们在哪。”

“哪,”方袖客眯眼笑起来,她的眯眼笑和文臻截然不同,文臻令人觉得甜美,她却是令人觉得勾魂,却又不是故意的烟视媚行,只是天生入骨的诱『惑』,“你是找得到,但是可能会绕弯路,找人嘛,越快越好,夜长梦多,你不想听一点有用的建议吗”

“说说看。”燕绥慢条斯理擦手。

“他们先前就走了,但我听爷爷说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吃晚饭,那就没有从集市上过,走的时候必然要去转转。所以他们下一个去处是这边的菊花夜市。”

“唔。”燕绥还是不置可否。

“再送你一个建议。”方袖客眼珠一转,“我知道,你可能想赖账。因为方才你叫我说说看,并没有承诺我什么。所以我就算献上刚才那个建议,还是安全不保。那么为表诚意,我再提醒阁下一下,他们下一步可能是去珠城定瑶。定瑶城的珍珠非常有名。唐羡之应该会带她去买珍珠。”

德高望重等人脑袋更低了。

哇哦。

这女人不仅美,还聪明

不仅聪明,还狡猾

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能和殿下对面讨价还价的女人了。

文姑娘运气不错,这姑娘喜欢的不是咱们殿下,咱们殿下的美貌,在她眼里那也是土牛木马,不然嘿嘿。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燕绥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好像那个自己的女人被人拐去买订婚礼物的超级绿帽王不是他。

“唐羡之这个身份,成婚也是大事啊。”方袖客萧索地叹了口气,神情很明显有种“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遗憾,“完全没听见动静,忽然有了未婚妻。明显是刚发生的事,又顺着这个路线走,既然是新欢,自然要讨新欢喜欢的哎呀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你们不懂啦。”

她望着燕绥的表情含义丰富,同样充满了“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你”的怜悯。

德高望重很好,无形攻击殿下一次,杀伤力满级。

燕绥却看着她那一脸“旧爱”的标榜,淡淡道“你倒是懂。想必他带你买过珍珠”

方袖客“”

德高望重殿下果然是殿下,女人的亏也不肯吃,成功扳回一局,完胜

燕绥出门了。

果然放过了那爷孙俩,也没再要那个什么口诀。

他走出老远,还能听见方袖客训老头的声音。

“爷爷你刚才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我又救了你两命你知道吗”

“当然是两命一条是刚才的,一条是茶水的你喝茶已经好久了,有事吗”“这不是救命吗照她那坑法,你不是渴死就是累死”

“爷爷我们分家吧,我也快给你累死了”

“别叫了,牙牙牙,牙掉了有什么稀罕,回头我给你补上你说,你要白的还是黑的水晶的还是珐琅的镶金的还是镶宝石的”

燕绥一边往山谷外走,一边道“查这个女人。”

德高望重和容光焕发对视一眼殿下对这个女人发生兴趣了没见过他问过任何文臻以外的女人的名字啊。

言出法随道“渭城老医枪,哦,就是方人和的孙女。自幼父母双亡,由方人和抚养长大。据说继承他一身医术还青出于蓝。不过此女深居简出,声名不显,属下这里也没有她更多资料。”

燕绥想了想,道“留下一小队人,盯着她。”

言出法随便去安排人,这边德高望重忍不住问,“殿下这是”

“此女『奸』诈。”燕绥淡淡道,“很可能会去找文臻。”

德容言工们面面相觑,不大能明白燕绥的逻辑,然而不明白才是正常的事,照着吩咐做便是了。

燕绥又唤过一个护卫,嘱咐了几句,那护卫领命快马而去。

这边燕绥带人直接去渭城,相距不远,到的时候夜市好像已经快要结束,不断有小贩三三两两推着东西出来,在街道上大声交谈。

遇见燕绥一行人,还有人大声招呼,“几位客人这般行『色』匆匆是要去哪莫不是去赶咱们的菊花夜市就在那头小街,快要打烊了啊,还是隔几日再来吧。”

说着便给燕绥指那小街,果然看见灯火一盏盏地灭了,整条街迅速寥落下来。

德高望重便道“这些乡人倒是热心。既然这样,殿下,那我们还是赶紧回船上去吧。夜市才结束,想必他们也没走远,只是他们会不会换马车他们的目的地到底会是哪是回唐家吗”

燕绥立在那里,看那灯火渐灭,那些渐次零落的火光跃动在他深黑的眸子里,反显得他眸子更加森冷。

“不会换马车,不会回唐家,他如果回唐家,父皇不会坐视。他一定是得了父皇的允许,在皇家的监视下出行。不能去任何他唐家可能有关系或势力的地方,那就只有这从天京下来沿海诸城,一路出海。”

德高望重一脸懵出海干嘛去钓鱼吗

但看殿下的脸『色』好像更不好了,赶紧识相地闭嘴。

见燕绥并没有赶紧回船,反而向那灯光已经熄灭的夜市而去,只得赶紧跟上。

到了那分外狭窄的小街,就看见灯光已经全灭了,长长的巷子一片漆黑,地面有些『潮』湿,洁净的青石反『射』着斑斓的水光,在月『色』下幽幽的冷。

这明显场散人去,燕绥却依旧走了进去,护卫们跟在身后,步子在空『荡』『荡』的小巷子回『荡』。

德高望重看着燕绥的背影,他匆匆而来,一路追踪,时间在分外紧迫和冷凝的气氛中流过,所有人都来不及去思考殿下的心情,殿下的态度,都木然地随着他的步调走,习惯着仰望那个看似浮云漂游,其实一直如山覆雪一般峻冷的人。

然而此刻,长而幽深的小巷,顶一轮孤单的月光,月『色』照不到头,那人自光明处走向那半明半黑之间,衣袂悠悠飞起。

忽然便让人觉得苍凉。

便生于皇家,玉堂金马,纵情而为,恣肆天下,然而所有的放纵都因为寂寞,所有的恣肆不过是没有依托。

好容易有一人入眼,入心,入情,却缘分难以深系,身份成了最大的牵绊,桎梏了情爱的表达。

德容言工们已经从专门搜集信息的言出法随部下那里,知道了陛下指婚和文臻应嫁的事情,震惊的同时,难免那一刻的心绪萧索。

强大的殿下,也许内心浑然,可是真的不愤怒,不伤心吗

也许只有这一刻的,月光和小巷知道。

只这怅然一瞬间,燕绥已经走完了小巷。

他立在巷子那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又似乎在聆听风中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