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瑶与柳文君先走进大殿内，与其余的弟子一样站到两侧。

片刻后。

就见一道白衣身影跨进门槛，步伐稳健，身材欣长，满头白发随风飘动，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强大的自信，即便是面对一位渡劫期强者也没有丝毫的自卑。

“久闻裴洞主大名，今日得见，万分荣幸。”

在程宵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赫然是上官吉祥等人。

其中有一位身着麻衣的少女，俏丽多姿，明媚动人，与裴云仙的感觉截然相反，比起冷艳傲然的她，江晚萤又是另一种明朗宛如初阳一般的美。

她也学着程宵的样子给对方行了个礼，随后便有些担心地拉住了程宵的衣角。

这看起来略显亲密的一幕，顿时被裴云仙给注意到，一双凤眸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情绪，随后微笑着开口问道。

“白公子，请问这位是...？”

闻言，程宵看了眼躲在身边的小不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些尴尬地说道：“额...这...这是我...”

话音还未落下，便听到江晚萤脆生生地替他回答道：“这是我的白爸爸。”

此言一出，裴云仙整个人都愣住了，足足过了几秒钟，脸上才又浮现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呵呵...没想到白公子看起来那么年轻，竟然就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

突然间，萧清歌悄悄凑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便看到裴云仙的表情微微一变，旋即便又展露一丝微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白公子真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实不相瞒，我的这些徒儿，其实也是我一手养大的。”

如今的峨眉十二仙，全是自幼便被她带上山修行的。

衣食住行全是裴云仙一人解决的。

程宵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但还是跟着说了句：“那这么说的话...裴洞主很有经验了？”

“经验倒是有一点，白公子不必如此见外，喊我名字就好。”

她微微莞尔，此刻将目光全都放在了程宵身上，脸上的寒霜消融，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接着又对众人说道。

“诸位贵客快请上座，早已备好了酒菜，就等着你们尝尝我们峨眉弟子的手艺。”

闻言，程宵倒是没多想什么，大大咧咧地便坐到了太师椅上。

而江晚萤则显得有些拘谨，毕竟她一想到三天前程宵对她做的事情，内心就总是在担心今日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不过一番交谈下来，她内心的担忧便少了几分，毕竟裴云仙现在看起来并不像在生气的模样，并且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恬静的笑容，与程宵交谈甚欢，两人从孩子的启蒙教育，一直谈论到了关于孩子早恋该如何有效沟通的问题。

那气氛有多融洽，就像是许久没见的故人一样。

而关于三天前的事情是根本只字不提！

这倒是另江晚萤感到有些疑惑，难不成她一觉醒来，忘了那天的事情？

如果真忘了那是最好不过了，毕竟此事若是传出去...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可下一刻，程宵话锋一转，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云仙姑娘，我其实还想问你一件事。”

一听到对方如此称呼，众人皆是有些尴尬地看向裴云仙。

一开始还以为她会因为程宵的冒昧而生气，毕竟以前有一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仗着有些修为，竟敢直接闯上峨眉山，当着峨眉山那么多弟子的面对裴云仙出言不逊。

结果被活生生地冻成了冰雕，到现在还被放在峨眉后山充当辟邪之物。

虽说程宵并没有说什么，但好在也是第一次见面，总不好真的用如此亲密的称呼吧？

而且以裴云仙现在的年纪...即便是与她同龄的好友也不敢喊她姑娘...

这听着总是有些别扭的，就好比你喊一个奶奶辈的人叫“小姐姐”，既恶心了自己，还恶心了对方，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原以为她会有些不高兴，然而令众仙没有想到的是，裴云仙不仅没有生一丁点的气，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甚至更加明艳了！

“白公子不必见外，想问什么直说便是，云仙一定知无不言。”

闻言，程宵同样露出了笑容，直言道：“那我便直说了，三天前在观星阁内发生的事，云仙姑娘是否还记得清楚？”

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其余人不明所以，唯有柳文君，江晚萤等在场的人面色一僵。

三天前？

观星阁内发生的那件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时裴云仙微微低下了头，看起来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好，一双如玉葱般的纤手紧紧攥着衣袂...

情急之下，江晚萤登时想要开口打个圆场。

结果便看到对方突然轻声说了句：“云仙都记得清清楚楚...多谢白公子了...”

此言一出，柳文君与江晚萤皆是石化在了原地。

没有生气...

而且还感谢他...？！

这一下他们都凌乱了。

“六师姐，你怎么了呀？”萧清歌注意到她的表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同样的，江晚萤也愣住了，保持着给程宵倒酒的动作，可酒水都已经溢出来了，却还是没有停下。

“丫头，你怎么了？”

闻言，她们二人的回答出气地一致。

没什么...

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们只知道程宵做了过分的事情，却不知道他们俩其实后面又在梦中相遇过。

被困在梦中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裴云仙。

“举手之劳罢了。”程宵微微一笑，随后接着问道：“其实我比较好奇，云仙姑娘究竟是何时染上那等魔物的？”

闻言，裴云仙皱眉思索了一阵，缓缓开口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何时染上的，但我猜测或许是百年前，我前往妖兽海深处的时候无意中沾染的。”

“因为也只有百年前那次回来之后，我每晚都会被噩梦所惊醒，好多次打坐的过程中，脑海中无端生出许多杂念，险些让我走火入魔...”

听到这，程宵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

“妖兽海？”

对方点了点头，接着道。

“没错，因为天地灵气枯竭，根本不足以让我度过雷劫，而妖兽海的深处有一处深渊，那里终年不见天日，汇聚着至阴至寒的力量，而我所修炼的功法在那地方有很大的增幅，所以我才选择在那里渡劫。”

“我猜应该就是渡劫的过程中，无意间沾染上了吧...”

此时，程宵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点零星的画面。

那个地方流淌着一条璀璨的银河，头顶的方才是汪洋大海，太阳与月亮在这里交替，还有一群生有紫鳞的龙栖息在这...

这是小蛇给自己的记忆，只不过程宵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罢了。

如今听到妖兽海这个字眼，脑海中猛然闪现出一些画面，难不成那个地方就是妖兽海，而生有紫鳞的龙...就是所谓的太初昊龙？

想到此，程宵猛然抬起头，看着裴云仙问道。

“云仙姑娘，你知道太初昊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