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墨眯起了眼，道：“这个白氏倒是挺有手段的，这么容易就坐到柳家主母的位子上，那柳承志还要十里红妆迎娶她。”

“不瞒东家，上次柳家送来十颗南洋珠，打了一顶宝髻，最后那宝髻也是给了白氏。”聚宝斋掌柜道。

看来这柳家当家的真是对这位白氏上心了。

“这样吧，跟柳家回话，花轿会按时送到。”苏墨道。

等聚宝斋掌柜走了以后，宋孝成问道：“东家，我有一事不明。”

“。”

“既然您知道这位白氏应该就是那位陆氏，为什么不告诉王爷呢？如果白氏真的是王爷的亲人，咱们算是卖了个人情给他，以后定有回报的。”

“底下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没弄明白这白氏和王爷的关系，再时机还没到。”苏墨勾了一下唇。

宋孝成是觉得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东家了，不过做属下的，只管把事情做好就行了，多问无益。

四月二十六那，聚宝斋把花轿送到了柳家轿厅，用红布盖着，要等到婚礼前一下午才能揭开，等到晚间用烛火照亮，俗称“亮轿”。

归鸟斋这边，周妈和环正忙着给如意试着大红通袖麒麟袍和一顶凤冠。

“怎么会这么合身？”如意穿上这件麒麟袍，惊讶道。

这麒麟袍光刺绣就要几个月时间，这“临时起意”的婚礼，要做也来不及了，周妈就已经准备了，拿出来穿上，不肥不瘦，正好合适。

“这个啊……”周妈笑着：“是过完年的时候，老爷要我找几件你贴身的衣裳量了尺寸，偷偷让人赶工做的。”

“对呢，老爷要给你个惊喜。”环高胸：“还有这凤冠也是。”

惊喜？

还真是大大的惊喜！

她当年帮人画绣样的时候，就一直想着有一能为自己绣一件嫁衣穿上，以为永远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了，没想到成真了。

如意想着想着，眼睛有点湿润了。

“咱们老爷啊，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所以夫人也得用这凤冠才配得上。”环为她把凤冠扶好，又用金宝簪固定好。

如意看着镜中这顶凤冠，上有饰珠牡丹开口、翠云、翠牡丹叶，冠顶有金凤一对，金凤的口中衔着珍珠挑牌，冠底用金圈口装饰，饰有珠花和翠云，配上这身大红麒麟袍，走动起来，真是摇曳生辉。

万历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七。

今大玲珑山秦家村的人是刚刚亮就被喧的锣鼓吹打声吵醒的，按照习俗，新娘的嫁妆要提前一从娘家送到夫家。白家已经没有亲人了，但是旧屋还在，柳承志就把秦家村当成了她的娘家，提前一赶在宵禁前把各种嫁妆送到秦家祠堂存放，再从这里出发，送到柳家。

既然决定了明媒正娶白如意，他自然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些送嫁妆的人，抬着各种家具和箱子，拿着各种桶、盆、盒子，各色生活日用品，从秦家村出发，绵延了二十余里，嫁妆上都扎了红绸，宛如一条红色的长龙，浩浩荡荡地进了杭州城，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看。

“这谁家发嫁妆这么热闹？”春向晚倚着栏杆，一双媚眼里都是这满目的红。

“好像是柳家大官人把他的侍妾白氏扶正，要以正妻的礼仪迎娶她。”旁边一个丫鬟答道。

“哦……”春向晚看着这条绵延不绝，穿街过巷的红龙，叹了一口气。

上次为她解围以后，这位柳大官人就再也没来过得月阁。只道他洁身自好，不是好色之徒，但她总想能有机会报答他。

她也找人去打听过，这柳承志祖上是卖瓷器发家的，如今是富甲一方的大财阀。他是中过解元的人，还去过南洋寻回了哥哥的尸骨。白氏是他老师的女儿，他离家的时候，白氏在他母亲的病榻前侍奉，还送终守孝，柳承志把她扶正，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她就遇不到这样的人？

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不需要什么功名利禄，她只需要一个有情有义，一心对她好的人。

这难道算是奢望吗？

她身世辗转，寄身在青楼，却一直守身如玉，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为什么就是遇不到呢？

“姑娘，孟家大公子来了，想和您会儿话。”丫鬟来报。

“就我身子不舒服，不便相见。”她正心乱如麻，这孟家大公子倒来得是时候。

她是只唱饭局和堂会的清倌人，又不是陪酒谈笑的。

“姑娘，我觉得这位孟公子，对您倒是很上心哪。”她身边的丫鬟道。

“上心有什么用，他家里已经有三房妻妾了，再他看中的是我这副皮囊而已。以色侍人，能好几时？”她也会有年老色衰的时候，总盼望着能寻到一个真心人。

但是柳承志，他也是有妻室的人了啊……

在世人看来，她是出卖色相为生的，别人只在乎她的外貌，不会有人在意她的心是什么样的，但是她多想有人能来看看她的心。

这些嫁妆送到柳家铺陈好以后，周妈见色不早了，便要如意早点动身。

按理，这新娘是第二从娘家用花轿接到夫家再拜堂的，所以如意只能又回到山里去住一晚，周妈和环带邻二要用的东西准备一起去。柳承志不放心如意，也要跟着去。

“老爷啊，我跟你，这新郎新娘拜堂前见面，是不吉利的。”周妈有点不高兴了。

“我怕她孤单，就去陪陪她，明一早就回来候着。”柳承志笑道。

周妈想，你们两个几乎腻在一起，就分开一晚就受不了了？

又见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白家的那几间草屋已经破旧不堪，周妈只得让人收拾了停云筑出来，柳承志和如意住他以前的主屋，她和环在荣木以前的房间挤一挤。

山里的黑得早，柳承志和如意也睡得早，不过两人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部分是因为明婚礼带来的喜悦，一部分是因为故地重游的感慨。

“想不到我们两个，有一能再一起躺到这张竹床上。”柳承志道。

如意想起了那个雨，和他在这里的第一次，羞红了脸。

“那个，承志……我有话要跟你。”

“什么？”他侧过身子看着她，眼睛明亮得像今晚上的星星。

“我不是真正的我。”如意有点欲言又止，道：“我不是真正的白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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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里苏墨又出现了，他到底在图谋什么呢？以后会告诉大家。

以及前面苏墨和那个黑红脸汉子见面，了几句黑话，给大家科普一下：

滑了：逃走了。

漕口：码头或者某个组织最的组成单位。

倒笼扒灰：指破坏组织内部团结，背叛组织。

庵堂：这里不是指的寺庙，是苏墨他们那个组织的分舵。

以及这个组织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后面会详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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