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娘们真是奇葩界的一根狗尾巴草，极品啊！”陆天宇已经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记者美女，我跟你说，我叫杨翠花，是那家性用合作社的老板。这个流浪汉，我早就发现了，为了照顾他，我还给他端了一杯水，给了他一个馒头，要不然这老头早就冻死了。记者美女，你要不要给我拍张照片，好登在报纸上，对了，顺便把我的小店也拍进去……”此时的老板娘，满脸谄媚，吐沫横飞，丑态毕露。

“我勒个去，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真是人至贱而无敌，这娘们真是贱人中的贱人。”陆天宇本不想掺和此事，但此时也忍无可忍了，一把推开老板娘，大声说道：“你还要不要脸，当着记者的面，你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双手一叉腰，活脱脱一个母夜叉。

“你会给老人送水送馒头？谁信啊？”陆天宇冷冷一笑道。

“怎么着，小伙子，只允许你做好事，不允许我助人为乐？你这是什么肮脏的思想。”老板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陆天宇的鼻子，那架势好有一比，刚逃出炼狱的母夜叉要吃人。

望着那张丑恶的嘴脸，望着那一口蜡黄的板牙，陆天宇感到无比的厌恶。这种人如今并不少见，轮到做奉献的时候，肯定是躲在最后，推三阻四，但轮到有好事的时候，肯定是冲在最前面，这种人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渣”。

就在陆天宇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救护车上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记者同志，这个小伙子是好人，那个老娘们是个大坏蛋，她欺负我……”

一听这话，正被两人争吵闹得心烦的小雨记者眼睛一亮，像发现了重大新闻一般，赶紧跳上车，将录音笔对向老人，急切地问道：“老人家，作为当事人，这件事你应该最清楚，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

第二天《东海晚报》的社会万象栏目，有一篇两千余字的头条报道占据了半个版面，引起了市民的广泛关注。

标题很简单，《一位流浪老人，两种社会心态》。

报道最后的一段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在大雪纷飞夜里，面对躺在寒风中的流浪老人，有的人近在尺咫，坐在暖和的店里，却只当做没有看见，当老人上前要口水喝的时候，一脸的冷漠，还要加上令人心寒的一脚。而有的人却脱下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羽绒服，掏出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个汉堡包，宁愿自己受冻挨饿，也要为老人撑起一片挡风遮雪的天地。”

“两种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哪种人应该受到公众赞扬？哪种人应该受到良心谴责？是普通的大学生陆天宇？还是那位小店老板？相信所有读者心中自有一块明镜。”

“本报实习记者小雨报道。”

报道下面配了几张照片，一张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虚弱老人，一张是陆天宇安慰老人的侧面照，一张是漫天大雪中一家小店朦朦胧胧的门面，依稀可以辨出“性用合作社”的字样。

如那个肥胖老板娘所愿，她的小店终于上了报纸，但却是以一种极不光彩的方式。

据小道消息，当天晚上，她家小店门口的橱窗玻璃便被砸了，那个妖娆的塑料人体模特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条雪白的大腿，此外门上还多了一张霸气十足的大字报，上写六个大字——社会败类！人渣！

陆天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上了报纸，居然就这样冲出学校，走向了社会。

当走在校园里的小路上，享受着众多师弟师妹仰慕的眼神，享受着一干讲师教授赞许的目光，陆天宇心情无比的舒畅，嘴角的小泡泡似乎也不疼了，顺便还能哼唱小曲了：“天是那么豁亮，地是那么广，情是那么荡漾，心是那么浪，歌是那么悠扬，曲儿是那么狂，看什么都痛快！今儿我就是爽，……，就这个feel倍儿爽，倍儿爽！这个feel倍儿爽，feel、feel倍儿爽！”

爽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当天晚上一查自己的声望值，已经达到了一千二百五十七，比前一天足足增加了近三百点。

小豌豆会在每天晚上二十四点更新声望值，因此每天零时一过，陆天宇都会和小豌豆聊上几句，顺便查一下自己的声望值，这已经成为他一个雷动不动的习惯。

当看到那个惊人数值的时候，陆天宇只想说一句话：“记者这个职业实在牛掰至极，一句话让你生，一句话让你死，再来一句话，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愧是响当当的无冕之王。”

…………

随着各个院系的期终考试逐渐结束，一年一度的寒假终于来了，原本热热闹闹的308宿舍只剩下了陆天宇一个人。

按照惯例，学校会将寒假不回家的同学，以及延迟回家的同学归拢在一起，重新安排宿舍，一方面是方便管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创造节约型社会。

抱着自己的被子，拖着一个塞满衣服、书籍的破拉杆箱，陆天宇晃晃悠悠来到了同一幢楼的603宿舍，这层楼原先住的是一批x省某油田的定向委培生，现在这批学生已经下医院实习去了，因此便空了出来。

学校对寒假留校的学生还算不错，原来六个人一个的宿舍，现在只安排了三个人，还每个宿舍搬进了一台电视机，虽然是很老式的二十一寸创维电视，但已经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推开虚掩的房门，陆天宇还没有看清房间内的陈设，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学长，你也住这里？”

抬头一看，一张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的小白脸，竟然是熟人，那个和自己打下裸奔之约的罗翔。

“咦，你怎么也不回家过春节？”陆天宇很是奇怪。

想不到春节还有这么多人选择留守学校，真是一种怎么痛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