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汉服的女子撩开珠帘，跪坐在苏歌和裴成乔面前，颇有仪式感的开始篆香。

芊芊玉手，理灰、压灰、置篆、填粉、提篆、焚香，寥寥几步，却是让人沉心静气，极具观赏性。

唐宋时，世家们都热衷于品茗焚香，奉为高雅之事，如今对面坐着裴成乔，苏歌属实是欣赏不起来。

就算是面前青烟袅袅，气若游丝，可是在裴成乔的映衬之下，好生无趣。

她手托着腮，静静地观察着面前的裴成乔，时而露出礼貌的笑容。

“苏小姐，请。”点好的茶端上来，裴成乔对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仿佛谦谦君子。

“谢谢，裴老师。”

“这个地方是我最近新发现的，苏小姐喜欢吗？”

裴成俊抬起手，轻轻解开衬衣上的袖口，露出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举杯闻了闻刚点好的抹茶。

苏歌欢快地笑了笑，声音就像是唐宋时悠扬的古曲，袅袅之音，动人好听：“不瞒裴老师笑话，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风雅的地方。”

她与裴成乔寥寥数次见面，也是第一次这样动容的模样。俏丽的脸上，一双眸子像是带着银河，璀璨夺目，一时裴成乔竟然无法挪开眼。

苏歌扬了扬拿在手里的手机，扬了下嘴角：“裴老师，我可以拍几张照发朋友圈吗？”

裴成乔点了点头，自然是同意，却半开玩笑地问：“苏小姐既然要发朋友圈，还是不肯我加微信进去点赞吗？”

呵呵哒，自然是要加上微信再发朋友圈的。

她立马点开手机，对着桌上的瓷器、香篆、插花、抹茶一顿乱拍，但是每一张不是要露出一点裴成乔的衣角，就是要拍到她的手指，重点中的重点，是必须要拍出他那块宝贝到极点的腕表。

挑了几张她觉得十分满意的照片，特地卡在八张，还贼兮兮地配了一句诗：

——煮茗对清话，弄琴知好音。

为自己鼓掌，有文化！

她知道纪岚是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已经想到纪岚看到这八张照片之后，全身上下不舒服的样子了。

上辈子让她不称心，那这辈子，肯定要想着各种方法给他们添堵。

虽然她对自己故意发朋友圈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为什么还有点爽呢？

半个小时后，苏歌以回家加班的借口结束了和裴成乔的聊天，并将她送到小区楼下。

“苏小姐，”裴成乔薄唇微微扬起，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下周可否赏脸一起吃饭？”

苏歌垂下眼睑，羞涩地点点头，脸颊在路灯下微微泛红，让裴成乔极为动容。

她这反应让裴成乔极为高兴，心底有些激动：“苏小姐，我可以叫你苏歌吗？”

“自然是可以的，裴老师随意。”苏歌眼中闪烁着光芒，极度高兴的模样，心底却在呐喊：你不配。

关键时刻戛然而止，才会让人留下回味的余地，苏歌现在是深谙其道。

她也不是本来就是个登峰造极的民间奥斯卡影后，只是面对着裴成乔和纪岚两人，她是真的没办法不虚伪，真的没办法不表演。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对着裴成乔眨了眨眼睛，极其清淡地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裴老师晚安。”

裴成乔只觉得心口一颤，那话语中淡淡的不舍，像是轻纱抚过肌肤，微微有些痒。

他定定神：“晚安，我们下次见。”

苏歌的表演并未结束，她还要苦逼地忍受着寒风，站在小区门口，眼睁睁地目送裴成乔离开，做戏要做足，不然就荒废了。

直到裴成乔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苏歌才拍了拍脸，冻死她了！

刚走进电梯，口袋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突然全身僵硬，南颂时这么晚了，找她干嘛。

接起电话：“南颂时！怎么啦？”

听筒里面传来淡淡的呼吸声，不疾不徐，静待片刻之后，问：“苏歌，你在哪里？”

苏歌怔了怔，南颂时这是？这是查岗吗？

她怕信号不好，走出电梯，就站在一楼大厅，怕错过南颂时的每一句话。

她突然觉得，一月的京市其实也没那么冷，一腔的欢喜：“我在家楼下，你今天忙吗？”

“……还好，你和颂锦一起？”

原来世关心自己弟弟啊，苏歌顿时有些许泄气：“颂锦在家呢，我刚刚出去和别人坐了坐？”

“谁？”

“啊？”苏歌恍惚，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南颂时沉默几秒：“你刚才和谁去坐了坐？”

她无声地笑了笑，原来是问这个呀，南颂时还真是别扭。

眼波不觉流转，幽幽暗暗地闪了闪：“和裴成乔啊，我和颂锦吃饭的时候正巧遇见了。”

南颂时沉着嗓子哦了一声。

苏歌突然心口有种负罪感，不忍逗弄他，别人可以，但是南颂时不行。

“我有个同事，就和我一起上电视的那个女生，她对裴老师有好感。”她不敢道明真正的目的，只能这般解释。

那边的南颂时清淡的嗓音：“好晚了，外面冷，你快回家。”

“不冷！”和他说话，被他关心着，怎么可能冷，“我这儿很安全，很暖和，你别担心。”

“我并没有担心你。”

苏歌对着电话屏幕吐了吐舌头，就继续别扭吧：“南颂时，我今天看见你微博上的图片了，要收版权费！”

南颂时：“……”

她只听见，电话那头，发出了沉沉的笑声，很浅，很浅。

突然望着深冬漆黑的夜空，她的眼眸亮了亮，对着电话：“晚安。”

“苏歌……”南颂时张开嘴，轻轻叫了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一刹那，让苏歌感到了缠绵。

“怎么了？”苏歌定定神。

“晚安，你早点休息，颂锦这几天就拜托你了，”南颂时正准备挂电话，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特别的事，补充了一句，“我周五晚上十点到京市。”

电话挂断，苏歌心潮有些澎湃。自重生回来，她没有一个夜晚不在心底悄悄对南颂时说晚安，她还希望南颂时年年安，岁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