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茜一直以为，工作到死是她的宿命，她最大的安慰，就只是回家的时候能够看见阿尔福雷德。

能够听见阿尔福雷德隐隐带刺的关心，能够吃到阿尔福雷德完全没有英国风味的美妙菜品，这是她一天之中，能够得到的最好的报酬。

她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

所以，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尔福雷德！

“啊，我没事，布鲁茜小姐……”

凌乱的书房里，阿尔福雷德摸着自己脸上已经结痂了的伤疤，背对着两个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蝙蝠侠。

他看着那深深钉在墙壁上的匕首，背对着两个蝙蝠侠摇了摇头：“我只是老了点，太容易累了。”

“阿尔福雷德……”

蝙蝠女侠布鲁茜向他伸出手，想要靠近他看看他有没有事，但是被阿尔福雷德背对着伸手制止了。

“布鲁茜小姐，玛莎夫人，还有托马斯姥爷的心血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你。

你已经成为了足以令他们为之骄傲的人了，我也应该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了……关于猫头鹰法庭的事。”

一些猫头鹰法庭的设定从阿尔福雷德的口中说出，这些都没什么，两个蝙蝠侠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一个曾经真正的面对，甚至摧毁过猫头鹰法庭，另一个……

看过漫画。

但是，阿尔福雷德说出了一段更加可怕的真相——曾经的猫头鹰法庭，被韦恩夫妇统治过。

真正意义上的统治，他们可以命令所有的利爪，可以悄无声息地杀死哥谭市任何一个人，可以掌控整个哥谭市所有的名门望族，达官贵人。

他们，真正到达了哥谭市的顶点。

当然，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功劳，主要还是布鲁茜的奶奶那一辈，就在做类似的事情了，她的太奶奶之所以会被猫头鹰法庭杀死，主要原因不是因为碍了猫头鹰法庭的道，而是在猫头鹰法庭的斗争中失败了。

韦恩家族前几代人一直都在猫头鹰法庭当中摸爬打滚，最终，在韦恩夫妇，也就是布鲁茜父母那一辈，达到了巅峰。

布鲁茜也震惊了，她之前对于自己父母所做的坏事，也仅仅是局限于他们建立了阿卡姆疯人院做人体实验，以及他们曾经加入了猫头鹰法庭。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父母做得这么绝。

“自从夫人姥爷他们，生下了布鲁茜小姐你之后，就已经想着要退出，因为，猫头鹰法庭的人一直认为，布鲁茜小姐，你，你需要成为利爪！一个真正的利爪！

夫人和姥爷并不同意，并且尽力地去拖时间，但是，这一拖，就给你拖出了一个妹妹……

夫人和姥爷不希望你们继续待在猫头鹰法庭里面，他们是在想，用自己的力量，瓦解这个邪恶的组织——但是，他们的时间不够了。

他们既没办法拖住时间，让猫头鹰法庭尽快瓦解，也没办法做出牺牲，牺牲你们姐妹中的任何一人。

于是，猫头鹰法庭派人，杀死了你的妹妹，杀死了夫人的第二个孩子。

经此一遭，夫人和姥爷都心力交瘁，很快就被猫头鹰法庭的人排挤了出去，虽然还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是，完全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了。

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你也经历了。”

面具下的布鲁茜面容不停地扭曲着，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一双大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她刚刚升腾起来的一点儿怒火给扑灭了。

“阿尔福雷德还有话要说，他想要你做一些事情。”

蝙蝠侠韦恩那和利爪面具有些相似的暗红色护目镜下，用一种坚定的眼神注视着布鲁茜。

“对……布鲁茜小姐，我想您做一点事情。

那个孩子，那个被猫头鹰法庭用来顶替您那妹妹的孩子，她……也许罪无可恕，也许死不足惜。

但是……请容我先为我的无理取闹向您道歉。

她，是您父母的罪孽，哪怕夫人姥爷都没想着让这一切发生，但是这终究是他们的责任。

无论是这个孩子本身的悲剧，还是她所造成的一切悲剧，都是您父母，都是韦恩家族的责任。

所以，我希望您能够，救救那个孩子，为您的父母，为夫人姥爷他们，赎罪！”

蝙蝠女侠布鲁茜胸膛起伏，最后平复了下来：“你知道的，我不是孤家寡人，我一直都不是孤家寡人！阿尔福雷德！

我答应你！”

她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和蝙蝠侠韦恩的手重合在了一起，十指相触。

在阿尔福雷德的说明下，两个蝙蝠侠来到了蝙蝠洞。

这里同样是一片狼藉，那台价值五十万刀的蝙蝠电脑已经被划拉开了好几个口子。

不过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被毁了，之前超级女侠就曾经打烂过，还说要靠她那月薪不过五千刀的工资还上这笔债。

结果到了她跟布鲁茜你来我往地把整个蝙蝠洞砸了个稀巴烂的时候，她都没能把这笔债还上。

没事的，布鲁茜不在意蝙蝠电脑。

她更在意那个瘫坐在蝙蝠洞中的女人。

她披散着头发，铠甲上缺了臂铠，赤裸的双手布满了血迹，用空虚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可怜！我不可怜！”

琳肯站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对布鲁茜吼道：“你就只是比我多出一对父母而已！我完全不比你可怜！

看啊！我把你的一切都毁了！我毁了你的蝙蝠洞！

我毁了你赖以生存的一切！蝙蝠！

你失去了父母！现在又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你才是可怜人！”

如果是以前的布鲁茜，她早就把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摁在地上痛打了，就好像之前脑抽的韦恩被她扇了一巴掌一样。

曾经，她的怒火与冷漠，彻底地把她消磨成了一个不再接纳其他任何事物，任何同伴的孤家寡人。

之所以说是消磨，是因为她本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主动伸出手接近他人的契机，就好像当时，她在蝙蝠飞机中对韦恩伸出手一般。

没人是一座孤岛。

布鲁茜一步一步地靠近了琳肯。

这个女人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她的指甲很长，划过空气的时候，甚至出现了破风声。

最后，她一脸哭丧地对着布鲁茜伸出了双手：“我不可怜！我是哥谭市的主人！我是韦恩家的继承者！我是猫头鹰的共主……我，我有任何东西！我什么都有！

我有……我有亲人……我有！我有的！”

看着对自己伸出手的琳肯，布鲁茜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向着自己已经夺回了的东西伸出了手。

“你曾经有着与众不同的过去，你也曾经拥有过与众不同的亲人，如今，你可以再次拥有这一切……前提是，你愿意赎罪。”

她曾经和一个人组成过一支世界第一的搭档，也曾经反目成仇。

那个人也杀人无数，但是，她并没有对这个人执行什么正义的审判。

她也是个伪善的人啊……

其实，她都放下了，什么放下了。

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做一个令自己父母感到骄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