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王队长骑着共享单车过去，两人都看见了，彼此装作不认识，不说话，而心照不宣。红豆再次装作玩微信，同时注意着他身后骑共享单车的人。

等了一会，没见后边出现骑共享单车的人，有大小电瓶车经过，匆匆而去，不像是盯梢眼睛贼溜溜的，摩托车、汽车走在自己的道上，快得要死。

他沿着石栏往对岸走，想再骑那边桥头上的共享单车，突然听到桥下水上扑通一声，看见两个步行的人，立即靠栏伸头向下看、有个骑共享单车的人（这时偏偏有）也下车靠石桥栏朝下看，也有开小车的人停车下来。

夏禹红豆也靠栏俯瞰桥下水上，有黑头发的头冒出水面，再沉下去。这些看客只是看，那个骑共享单车的人，离他不远，红豆听到他说：“好死不如烂活着。”有辆劳斯莱斯从桥上缓缓驶过，摇下车窗，问红豆：“怎么回事？”

他西服领带白衬衣，油头白面脖上白金项链，红豆没有回答他，他已经跨上桥栏，向下跳去。红豆会游泳，不过没有下灞河游过只，在边上的游泳池游过。

从桥栏到河面有至少十五米以上的距离，他双腿曲了脚底朝下，落到水里“碰”的一声，臀下、腿上碰击麻木，被水吞没，包括整个身子、脑袋，脚踩着水底，臀部也撞击水底烂泥。

他再伸直腿脚有点不听使唤，他憋了气落水，必须马上出水，吸气，他的两只手掌撒开，不停地向下划，但是划不出水来，听到水里有声音，已经吸了两口水，鼻子和口同时开口，他向声音划去，出水面。

水不是太深，最多不过两米，他头晕了，是向前试图出水，如果不是橡皮汽艇赶来，他也活不了。救人，要有相当的游泳水平和技巧，这里人不像海边人，大部分人不会游泳。会的，根本救不了人，红豆是在上海上的大学，每年夏天要到吴淞口去游泳，才敢下这水。

他定神踩水，双手撸两把头发和脸上的水，看清了橡皮艇上上两个穿红的救生衣的人，一个拿着一根很长的毛竹，脚边有救生衣，不见被救的人，“你不要沉，我们过来。”汽艇开过来时，那毛竹的人，捡起了红的救生圈，红豆看见两米远水面有水泡冒上来。

他对汽艇上人喊：“他在这里。”就扑过去，救生圈被扔过来，落在侧面，红豆深吸一口气，一直栽下去，在水下划过来、划过去，千钧一发，摸到跳水者“衣服”，就拽住不放，对方一点不主动，决意要死，也有可能失去知觉了。

红豆一手拽着，向水上划去，可气的是，他腿脚僵化，只能动手，冒出水面时，被船上跳下来的人，两手托住膈节窝，他穿救生衣，拖起红豆出水面，到橡皮汽艇上，红豆一直死死抓住对方，拉扯落水的人出水。

却是个年青的姑娘，她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红豆拽着的，是腰间的裙褶。

汽艇上还有一人拉住姑娘裙肩，拖到艇上，让他仰天躺着，他俩是“水上乐园”专门救人的，经过培训，救人有一套，她鼻子里已经没气，胸口还暖，必须马上人工呼吸，吸出肺间的脏水，红豆被拉上来之后，一点劲没有，坐在一边。

汽艇上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做人工呼吸，另一个人给附近医院打电话。很快，吸出她肺部的混黄发黑的水，红豆和另外一个小伙子才松了一口气，这小伙子和红豆差不多年龄，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又不停地联系，夏禹红豆的手机丢了，上面有微信、支付宝。

救护车很快来到桥上，是秦汉医院的，太华村属于秦汉乡。“水上乐园”又来了两个人，开长安面包车来的，太华村离灞河很远，他上中小学不可能来，他听说灞河有的地方两三米、有的地方一两米，这几天下暴雨，增加了一两尺，有灭顶之灾了，他想起有点后怕。

愿这一切是做梦，他在腿上狠劲捏两把，疼得他皱眉变脸，有人扶着他上岸、上桥，但他不想去医院，手机丢了，没有支付宝了，他无法付费，他对扶他的人说：“我手机丢了，看不成病。”

那小伙子理解，给那做人工呼吸的人说了，这个人过来，对夏禹红豆说：“我叫韩多冰，小伙子舍己救人，非常少见，这么多人，就你跳下去，差一点自己没命，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你一定要去医院，我有手机，身上也有钱，我给你出，你一定要去检查、住院休息。我给你付费，你呛了水，肺部可能受伤。”

韩多冰和小伙子几乎拖着他上救护车，可是夏禹红豆还想着王无哥的事，他这一耽搁，误了哥的事，而哥的事，是关系到葡萄园的事，或有可能牵扯到矿山机械的事，没了手机，没法联系，他可以借手机，但这要泄密。

再说王队长看了小猫的微信滑稽、诙谐，一路好像在矿泉水里洗了澡，心情好，皮肤爽的痒痒，不像在三伏天，好像是在秋高气爽的日子。红豆叫他哥哥，他叫红豆小猫，就怕手机万一丢了，别人捡了也不知所以然。

“小猫，你走到哪里了？”没有回信，一直到他马上拐进秦始皇路，也没有回音，他看见后面一个也骑共享单车的人，就停下来，让他先过去，他看看他，他也看看他，有点莫名其妙，像有意也像无意，从表情窥视到内心，很难。

人性是复杂的，即便像毛主席这样具有深遽洞察力的伟大人物，也有看错人的时候。认兰蕙干姐之后，王无变得谨慎、小心，他知道暗中帮助云千秋逃跑的后果，一旦伊莱龙知道，他被立即开除掉是铁定。小猫没有回信，肯定有事，什么事？

难道有人监视小猫。他连发了三次微信，都没有回音，小猫今晚是休息确定无疑，事先讲好监视他背后有没有人跟踪，也是微信定下的。小心被伊莱龙的密探跟踪，这是他被提为保安之后，脑洞放出的闪光物，时刻向他提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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