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实验进展白琮也非常关注，毕竟和冯喆当初的案子有关联，如果能够证实冯喆当年杀的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甚至能够回到过去来得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有可能改变他的命运。

“那现在进展得怎么样？数据问题很严重？”

“当然严重了，ProfessorChung都快疯了，不过但凡是实验就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什么科研是能够一步到位还不出任何差错的，”秧苗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就算为了你我也会努力的。”

白琮知道她的用心，但这句话听上去还是略显虚伪：“你研究这个都多长时间了，认识我才多久？知道我师父的事才多久？还为了我努力，你怎么不说你生出来就是为了我？”

“你看，有些事光说没用，我每天跟在你身后，现在不说没说你也知道我生下来就是为了遇见你吗？”

这死丫头说话真是没个把门，白琮知道她是开玩笑，但还是板着脸教训她：“秧苗，每个人生下来都不是为了别人，你是你父母的女儿，将来会是某个男人的妻子，会是你孩子的母亲，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你是你自己的基础上，你明白我意思吗？”

秧苗跟他顾左右言其他：“什么某个男人，这个男人只能是你！”

“就算是我，在任何时候你都应该把你自己放在首位。”

秧苗咬着筷子眨眼看他：“那你呢？”

白琮一愣：“我怎么？”

“你是不是时刻把你自己放在首要位置上？”秧苗轻笑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师兄啊，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替你师父翻案对你来说最重要，找出连环案的凶手并列，其次是我，你什么时候把你自己放在首要位置上过了？”

“我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好了？”白琮吃完最后一口粉，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仰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看她，“脸皮怎么这么厚？谁说过把你看得比我自己还重要了？”

秧苗一点都不玻璃心，坦荡又从容地说：“这个世界上最能欺骗你的就是眼睛，所以重要的事要懂得用心去看，师兄，如果我有危险，你绝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赶来救我，这件事我比你自己都确定。”

白琮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在给自己洗脑，成天在耳边念叨，都成下意识的心理反应了，反驳道：“人性本善，就算哪一天你真有什么危险而我不顾自己去救你，那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跟重不重要没太大关系，我是警察，就算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也必须豁出去救。”

他说得有理有据，一般论点都无法拿出来做反驳，没想到秧苗竟然也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轻飘飘地回了一句“那不一样”，就又低头吃她的粉去了。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白琮觉得现在的小姑娘可能要多学习一下荣耻观，就把他们队刚发下来学习的资料扔给她：“我看你是太闲了，没事多学习学习吧。”

秧苗嫌弃地把书推开：“谁说我太闲了？我忙的要命好不好？你看我黑眼圈！”她凑近去把眼角给白琮看，“还长了细纹！太可怕了，ProfessorChung恨不得我们全都住在实验室才好，不行了不行了，我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要去睡了！”

白琮跟在后面喊：“早餐不吃了？”

“不吃了！”秧苗背对着他挥挥手，“我肯定要昏迷一天，师兄晚上回来记得买点吃的投喂我啊！”

她睡前最后瞥了手机一眼，陆放还在给她发微信：睡觉记得关机！要不然ProfessorChung随便发现点新问题都要打电话找人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精神衰弱！秧苗心想这还要你教？她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反过来扣在床头柜上，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4

自从他们上次去周市亲眼见到了秦惠兰一家的情况，图楠就一直很操心，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肖斌的死一定和岳城这两起凶杀案有关联，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证据，搞得他们非常被动，她本来以为白琮会有办法的，结果他就那天故作玄虚的说了个“等”字之后就再也没下文了，就好像两个人从来都没去过周市一样。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彭林突然接到周市那边的电话，然后很快召集大家一起开会：“秦惠兰坚持把肖斌的尸体领回去火化下葬了，家属对案件展开调查配合并不积极。”

这在白琮的意料之中，他说：“现在能确定秦惠兰已经知道当年对她做出禽兽不如事情的就是肖斌，她因此把终身都搭进去不说，还害了一个无辜的大学生坐了二十多年的冤狱，现在肖斌横死，对她来说可能也算是个解脱。”

“她既然知道这些事，就和肖斌的死脱不了干系，”彭林没亲眼见过秦惠兰，对她的全部认知都来自冰冷的文字资料，并没有产生任何同情，就事论事的说，“周市那边已经把她列为嫌疑人之一了，问我们有什么线索能配合他们的调查。”

“现在我们的案子和肖斌的死还没并案，很多证据不能相互佐证，”图楠很发愁的说，“要是秦惠兰能来一趟咱们岳城就好了。”

“这件事好办。”许久没开口的邹靖突然说了一句。

彭林明白他的意思：“丈夫刚死，唯一的女儿又在咱们这，照理来说就算她不来，肖雪也应该回去。”

“但肖雪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不能回去，万一路上就出点什么事，医院那边也没办法交代，”图楠揪着自己的小辫子说，“可是秦惠兰身体这么不好，又刚办完肖斌的丧事，她可能过来吗？”

白琮突然坐直说：“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秦惠兰就只有肖雪这一个女儿，而且按照那本日记上记录的时间和警方查证肖雪和肖斌之间关系的时间来看，秦惠兰知道真相也就在这一两年，但肖雪精神状况出问题已经很长时间了，就算秦惠兰恨肖斌，连带着也开始恨肖雪这个“孽种”，但肖雪发病的时候秦惠兰还不知道这些事，她怎么就能做到对她一心想要保住的“大学生的孩子”这样不闻不问？

除非……她是想保护她。

“等会儿，我有点糊涂了，让我捋一捋，”图楠脑子都乱了，尽量把所有线索理顺，“现在我们已知和三个案子都有关系的人是肖雪，如果凶手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杀人的理由一定和肖雪有关，现在来看为肖雪报复性杀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秦惠兰，但她虽然有动机，却没有执行能力，这不等于白搭吗？”

吴一婓和肖雪没有直接关系，但他和翟屏之间的关系间接导致了翟屏哄骗肖雪生子，肖雪生完孩子之后，这个孩子又被送到了吴一婓手上，这些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一步一步把肖雪逼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凶手是想替她报仇，从出发点上看是符合逻辑的。

图楠还是不明白：“可这些事跟吴小可有什么关系？如果凶手是想替肖雪报仇，那他应该把吴小可送还给肖雪才对，怎么会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这件事有两个解释，假设吴小可死于所有人之前，也许是意外，也许杀害吴小可的凶手就在连环案的众多死者之中，那么凶手作案的动机就能说得通了，”白琮走过去在白板上把吴小可的名字圈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吴小可本身非常抗拒回到肖雪身边，他自己就是肖雪病发的元凶之一。”

“是不是变态！”图楠无法接受后一种解释，“孩子才多大？而且他从小就是被欧阳琦和吴一婓带大的，小孩儿能知道什么？对他来说吴一婓和欧阳琦就是他的父母，突然冒出来个陌生女人要被他抱走，谁会乐意？”

“你说得对，但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凶手如果能有这样正常的思维就不会杀这么多人了。”

彭林想了半天，最后起来说：“得想办法让秦惠兰和肖雪见一面。”

不管秦惠兰出于什么原因把女儿独自扔在岳城的精神病院不闻不问，源头都一定是因为爱，因为爱让她如此隐忍，那如果她亲眼见到了女儿现在的惨状，有些情绪是不是就再也藏不住了？

“这事儿恐怕只有白琮能办到了。”

白琮突然被点名，莫名其妙地看向图楠，图楠耸耸肩：“那个唐甜一看就对你有兴趣，让她帮忙，除了你谁还有这个面子？”

彭林顺着她的话吩咐：“那白琮就去一趟。”

白琮：“……”有时候甚至怀疑图楠是故意的！

唐甜这次不在医院，她平时学习就一般，到了实习也一样，护士长对她早就不满意了，她也压根没想过毕业之后要留在岳城继续工作，就天天躲在宿舍里追剧，被白琮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