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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函从秧家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这个不好看还不是生气和不悦，感觉上有一种别样的伤感。

一直在山下拐角处暗处蹲守的白琮远远看着他徒步走下来，然后用手机叫了车离开，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白琮亲眼见过，已经基本能够确定出事的那个女人不是真的秧苗，但她既然不是真的秧苗，秧苗本人又去了哪儿？现在昏迷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和秧苗长得一模一样？秧苗的父母为什么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究竟是发现了之后不动声色，还是连他们都没认出来？

他默默发动车子掉头出去，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这阵子发生的事。

秧苗在出事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之前白琮一直怀疑她有什么事没说，果然她后来就承认自己是来自五年之后，这件事承认了之后，她在他面前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表现得比较自然随性，她出事的那天早上也毫无任何征兆。

会是因为什么呢？

白琮开车到了钟函的实验室附近，在还差一条街的地方等红绿灯，就在跳灯的一瞬间，他突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陆放？他一直不接电话，都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听说钟黎也在找他，他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看车的方向也不像是回实验室，那他是去干什么？

白琮想了想，特意落后了一段距离慢慢跟上去，但陆放显然是个很有警觉性的人，而且他认识白琮的车，很快就把他甩了。

其实按照白琮的专业性，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重新找到陆放的车，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就没必要了，陆放对秧苗的心思白琮比谁都清楚，如果秧苗真的出了事，陆放不可能这样淡定，而且他当时居然想到利用唐甜的办法把白琮带进去，想必也是有他目的的。

这个目的会不会就是为了让白琮发现里面昏迷着的人不是真的秧苗？

白琮调转方向盘，重新把车开向实验室的方向。

因为中途有这么个插曲，等他到的时候，钟函已经回来了，他看到白琮过来，首先表示了无奈：“我们也没想到她会在实验室门口出事，这对我们整个实验来说影响非常大，不管你信不信，但凡我们有一点办法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话说得很真诚，白琮没有表现出不信任，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你见到秧苗本人了吗？有没有可能她其实并没有受伤？”

他用的是“并没有受伤”，而不是说的“受伤的不是她”，也正是为了试探钟函到底知道多少，但钟函却第一时间反驳了：“不可能，我虽然没见到她本人，但她妈妈表现得非常激动，因为我更关心她的昏迷耽误试验进度而大发脾气，几乎崩溃着把我赶出来的。”

白琮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唐甜把他带进私立医院的时候，谭昕蕊好像对秧苗确实非常紧张，一直在找主治医师了解恢复情况，也一直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坚持守在病床前照顾女儿，如果她不是真心实意把病床上的人当女儿去心疼，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连白琮都能确认的点都没发现？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白琮从实验室出来，第一时间拨通了唐甜的电话。

“你人在哪儿？”

“这会儿想起我来了？”唐甜那边有点吵，她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重新开口，“想请我吃饭吗？”

她语气居然还有点轻快，白琮深吸了一口气：“你和陆放什么关系？”

“想拆散你和秧苗的合作伙伴关系，”唐甜回答得很痛快，“这点你不是很清楚吗？”

白琮不跟她打嘴仗，开门见山地问：“那天他让你带我去医院，到底是想干什么？”

“让你亲眼发现一个我们都发现了的秘密，”唐甜回答他，“你不是看到了吗？还不能确认？”

“我只是不明白，你和陆放是怎么发现的？”

唐甜毫不掩饰地回答他：“因为她遇袭的消息爆出来之后，我和陆放都亲眼看到过她。”

白琮最开始没听明白：“你们都进过病房？可你们怎么能确定不是她？”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唐甜说，“我是说，现在这个秧苗被砸昏迷之后，我和陆放看到了活生生的秧苗。”

白琮费了点劲儿才理解她的意思：“你和陆放？你们是一起看见的还是分别看见的？”

“一起。”唐甜轻笑了一声，“你就不用问我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了，总归是在想办法拆散你和秧苗，这个答案够不够坦诚？”

“……”白琮被噎住，好半天才问，“那你们是在哪里看到她的？”

“在一个私人会所里，”唐甜告诉他，“原本我和陆放是约在那里谈事情，没想到碰见她，她明显也没想到会遇到我们，很匆忙就走了。”

“你能确定那是秧苗……真的秧苗？”

“本来是不确定的，所以陆放才想尽办法让我把你带进去，让你去做最终判断。”

然而可惜的是，到了这时候白琮反而陷入了迷惑，他现在只能确定那个昏迷的女人不是和他朝夕相处的秧苗，但如果连谭昕蕊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那么到底是昏迷的那个不是真正的秧苗，还是一直以来和他在一起的这个，才不是真正的秧苗？

电话被匆匆挂断，唐甜继续“喂”了几声，确定被对方挂断了，她才渐渐凝固住表情，转身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放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想干什么，你刚才不都已经告诉他了吗？”

“可是拆散他们的方法有这么多，何必把事情搞成这样？”

“赝品终究是赝品，”陆放转动椅子，双腿交叠着搁在桌面上，闭上眼睛表情惬意地说，“又哪里能有真品万分之一的神韵呢？”

“你疯了……”唐甜往后退了几步，“你觉得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不是说你喜欢他？喜欢一个人都得不到，这样又能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