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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的五千年

作者:张东楼 | 分类:奇幻 | 字数:114万

第一百六十章 阴差

书名:地府的五千年 作者:张东楼 字数:3347 更新时间:2024-11-17 01:26:17

刘恒带着一丝不情愿,把张梁和张宝接到了自己的小楼。他是州丞,是地府的高级官员。他的小楼是怀州的府衙,是地府的官方衙门。什么时候充当起监狱来了!自己算什么?狱卒么?

单一个张角也就算了,把张梁和张宝也给安置过来是几个意思?判官府怕不是少了根脑筋?刘恒为此给商鞅连续写了三封申诉信,商鞅一封也没回。

回信?笑话!商鞅哪里回的过来,地府从上到下,不知道多少鬼在仰慕商君,每天都可坚持着给偶像写信。收都收不过来,哪里会逐一去看。看都看不过来,就更不要说回复了。

刘恒只得接受了张梁和张宝,把他们往二楼的空房一扔。道:“你们就先住在这里,挤一间房。你们大兄张角就关在楼顶上的铁笼子里。你们可以去看他,但别想着救他出来。笼子上有大阎君亲自施加的法术,别说你们,就是金仙也破不开。”

张梁、张宝慌忙不迭的点头。刘恒是谁,他们都清楚的很。大汉太宗孝文皇帝,一代贤君,史书里重点宣扬的人物,怎么能不知道。黄巾军造的是汉室的反,死下来居然见到了汉朝皇帝的老祖宗。这心情…,张梁和张宝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刘恒说什么就听什么吧,人在屋檐下,就要学着低头。鬼在对头家里,也得老老实实。安置好之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该上去看看大兄。即便大兄已经疯了,但大兄就是大兄。作为弟弟,还是要依照礼节去拜见兄长。

小楼的楼顶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一顶草蓬,一张桌子。只是在桌子旁边多了一个看起来就很粗实的铁笼,张角的双手握在铁柱上,张着嘴巴像是在大声嘶吼。可并未有任何一点声音传到外面来,张梁和张宝不理解这种神奇,还以为大兄是喊哑了。

张梁很想上去和大兄抱头痛哭,哭诉一下张角病死之后自己在人间是多么的艰难。皇甫嵩那个老怪物是有多不是人!广宗和曲阳的战事就不像是一个老头子能打的出来的,自己和二兄张宝死的冤枉啊!有负于大兄的托付,没能建立太平盛世。

可转念想到刘恒可以叮嘱了这个铁笼是阎君施加过法术的,张梁就不敢去碰。神仙的事他不太了解,万一这个法术也针对靠近笼子的鬼,他岂不是就要栽在上面!

张宝也没有兴趣尝试一下靠近铁笼的感觉,他向来稳重,当下只觉得大兄眼前这般下场实在可怜,没有闲心去想别的。

兄弟两个便在小楼暂时住了下来,一边找工,一边寻合适的院子。他们是战死的,人间也没有亲眷。一点陪葬也没有,身上也只有几枚五铢钱,在地府什么都不够干。买一个院子暂时是不要想了,怀州的一间在城里的院子,足够一个在酒楼打杂的鬼辛苦十几年。

好在买不起还可以租,文种很大方的为他们提供了在汤铺做工的活计。兄弟俩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固定的工钱,只差寻一个合适的宅院,好从小楼里搬出来。

搬到城外去住,他们倒是也想过,只是大兄还被关在小楼这里,不时常过来看看委实难以放心。毕竟那是亲大兄啊,从小对他们都很照顾的。如今张角疯了,他们两个弟弟自认有看顾之责。

张梁拎了只烧鸡,打算带给大兄尝尝,他已问过了刘恒,只要不是试图打开笼子,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他可以放心的给大兄送些吃的,用的。虽然大兄现在除了吃,就什么都用不到,但该有的还是要有的。在人间好歹也是大贤良师来着。

张梁的前脚刚刚踏进小楼,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那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住在这里?刘恒呢?”

张梁闻声看去,一个衣衫不整的老流氓正抱着肩膀站在自己身后七八步左右的距离,嘴里好像还在嚼着一根草根。怎么看都是一个乡间老农的样子,就是这个老农看上去未免太过不正经了些。

还是施礼说道:“老丈,州丞今日下了各郡巡查,怕是回不来了,您找他有什么事么?”

刘邦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随便过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来的?以前没见过你,新死下来的?”

刘邦边说边走过来,把手搭在张梁的肩膀上,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这年轻鬼上来便喊他老丈,很不错,有礼貌!值得他刘邦欣赏!

张梁道:“我才死下来不久,您没见过我也正常!您是州丞的亲戚?”

刘邦点点头,问道:“不请我进去说话?”

张梁拍了拍脑门,道:“是我疏忽了,还请老丈进来坐!”

刘邦很熟的推门进屋,往刘恒平日里批阅公文的地方一摊,既随意又舒服。很久没来刘恒这了,草场现在的形势让他有很浓重的危机感。扶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咸阳城了,根据刘奭打听到的消息,是到人间公干去了。

秦朝的战略有点让他看不懂,很多臣子都从咸阳调了出去,去了西方贸易,去了御史府、太尉府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地府部门任职。大有从草场撤出来的意思,可要是都撤出来了,那咸阳城怎么办?就空在那了?咸阳对秦朝有着特别的意义,自秦惠文王起,秦国国都迁到咸阳,秦国便将其他六国给远远落在了后面,直到嬴政横扫六合。咸阳几乎等同于秦朝的强盛,是秦朝最为代表性的符号之一。

以至于一群君臣死下来之后,还要重新打造一座咸阳城出来。他刘邦不也是再造了一座长安么!由己及人,刘邦总觉得扶苏有阴谋,为此一直都在长安城坐镇,生怕被秦朝给偷袭了。要不是张角的诱惑力太大,他大概还是在长安窝着呢。

伸了个懒腰,刘邦笑着说道:“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死了下来?”

张梁摇着头道:“唉,一言难尽,人间总是有太多的不如意,生生死死,谁又说的清楚呢。”

刘邦对这句话颇以为然,人间的事总是变幻难测,朝升骄阳晚来雨,谁知道下一刻会怎么样。

“生前种种,一死成空。诸多无奈之事不必深究,喝过孟婆汤,都是一场空。来世再勉力就是!”

“老丈说的极是,生前事,的确不该在死后挂念。今生大业未成,来世未必没有机会。多谢老丈提点!”

刘邦笑笑不说话,年轻人还是嫩了一点,说上几句鼓励的话就会又有了希望。以为这辈子没干成的事儿,下辈子就有机会了?做梦!喝了孟婆汤这辈子的事儿还能记住个啥?啥都记不住!搞事业一辈子搞不成,下辈子还是别想了。

两人又互相寒暄了几句,刘邦的眼睛往张梁的手上扫了扫。荷叶包的,闻起来很香,绝对是烧鸡!该着他刘邦有好运气,儿子没在家也能混上烧鸡吃!

张梁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拎着烧鸡,便问道:“老丈用过饭没有?”

“唉,住的离这里太远,光顾着赶路了,哪来得及用饭。不妨事,一会我去对面的汤铺随便叫点东西吃也就是了。”

“怎好叫老丈去外面吃,我这正好带了只烧鸡回来,您若是不嫌弃,不妨吃上一点。”

刘邦红着脸道:“如此,怎好意思!”

张梁大笑道:“您是长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去给您取碗筷刀具。”

刘邦坐在位上懒懒的打着哈欠,张梁勤快的把碗筷刀具一件件摆在刘邦面前。洗净了双手,为刘邦分割烧鸡。一根鸡腿咬在嘴里,香!

边吃边问张梁道:“小子,你是怎么死的?”

张梁有些伤感,说道:“唉,死在战场上了。”

“战场?你也是遭了黄巾军毒害的?”

刘邦说这句话的时候颇为感慨,黄巾之乱又给了汉室一记重拳,国家穷的都要养不起军队了。大汉的江山怕不是要完?当年秦末时,最先露头的是陈胜和吴广,最强势的是西楚霸王项羽,可最后坐了江山的却是他刘邦。黄巾军在他的眼里,就和当初的陈胜吴广像的不要不要的!都是最先露头的,也都是最先挂掉的。

张梁用力的摇了摇头,道:“老丈话说的偏颇,黄巾军上承天命,下抚黎民。所为的,无非是扫除人间龌龊,再造太平盛世,如何能说是毒害呢?”

刘邦道:“君臣父子,以民反君,使天下大乱,死伤无数,难道还说不得?”

张梁气愤的站起身,道:“天下豪族富户,用尽手段攫取民田,民户失去田地,沦为佃户,沦为流民。如此不公,难道便反抗不得么?当年商汤灭夏,周革商命,怎不见得有人说是造反?汉高祖刘邦本是秦朝之微末亭长,起兵反秦,怎不见有人说是以臣反君?”

刘邦气的把手里的鸡腿往地上一扔,道:“秦二世残暴荒淫,不堪为君!”

“人间现在的皇帝便不荒淫,不残暴么!”

刘邦被张梁怼的有点懵,仔细想了想刘宏的作为,顺带着回忆了一下刘志的生平。算了,子孙不争气,说什么都没用……

张梁深深呼吸了几次,算是平复了心情,对刘邦道:“是我情绪激动了些,老丈勿要怪罪,还未请教老丈高姓大名?”

刘邦从瘫坐变为正坐,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我姓刘,单名一个邦字。在家里排行老四,因此也有人唤我刘季。”

姓刘,名邦,别名刘季…,张梁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汉…汉高祖?”

“对,后世的孙子是给我尊了一个太祖高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