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
作者:夏清茗 | 分类:幻言 | 字数:26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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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似乎也没有值得那样开怀大笑的事
“那就是无尽……?”庚辛认为自己胆量不小,但看到他的那一瞬,畏惧却似本能般涌上来,惊得她退了半步。
尽管她很快便收拾好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但心脏仍旧剧烈地颤动着,难以按捺那种不安。
隔得这样远,杀气仍如罡刀般剐得皮肉生疼,不敢想一会儿交手,是何等艰难。
重黎的骨节已捏到发白,紧盯着深渊之上的邪魔,恨意与不甘交织错乱着,令他双目发红。
无尽的目光缓缓地逡巡在山海间,似是要仔仔细细地将这阔别了十万年的天地看个清楚,将今日围在此处,对他怒目圆睁的族类看个清楚。
几息的沉默,对于在场之人而言,漫长得像是这一生已经结束了。
一声冷冷的轻笑撕裂了死寂,随之而至的,是刺耳的大笑,如洪水乱流,四处飞溅。
浓云被驱散,一束薄霜般的天光竟落在他身上,那缠身的雾,似成了熊熊黑焰。
他仰着头,望向苍梧渊上的那株琅玕树,看了好久好久,像是忘了身后都是来要他性命的千军万马。
但此时此刻,也无人敢动。
无一不伏地了身子,握紧兵刃,紧盯住那道静得诡异的身影。
而后,他回过头来,目光落在重黎身上,嘴角扯出一抹诡笑,突然抬手,一道凌厉的邪气冲着他面门而来。
墨藤飒然一鞭,将其抽了个粉碎!
只这一声刺响,似战场擂鼓,冲锋之角,东华与陵光随即一声令下,鬼将天兵山呼如潮,弦上之箭应声而发,流光如落星,朝着苍梧渊齐射去!
无尽似无所闻,目不斜视地立于半空,待天兵与流矢逼近,扬手一挥。
邪气便似燎原之火,将扑上来的人烧成了灰,空中的箭矢也随之消散。
陵光很清楚这些人对于无尽而言,不过蝼蚁之流,手中寸情铮铮作响,想要一战妖邪。
东华按住了剑,对她和重黎摇了摇头:“这一仗需要有人牺牲,记着该做的事,莫让那些将士的性命白白断送。”
陵光咬着牙,看了重黎一眼,他亦在摇头。
望着不远处一群接一群倒下的将士,她只得忍住了痛恨,紧盯着面若寒霜的无尽,颤抖着松开寸情。
东华点了点头,与执明和庚辛交换了颜色,三人先后冲入战场。
无尽被困十万年,一朝脱身,虽觉蹊跷,但这样的机会断不会再有,区区九嶷山,他并不放在眼里。
他与帝君乃一脉同胞,脱身的那一瞬他便知晓,这世间能与他抗衡的已荡然无存,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人间!去神界!他要将六界收归麾下,告诉万物万灵,告诉这不讲理的天道轮回,这世间——
不止帝君能左右苍生!
他几次冲上云霄,却发现整座山外都布下了禁制,朵朵霜花拦住他去路。
山外受他那声笛音召唤而来的妖兽,正与玄龙一族交战,四面把守,密不透风。
这阵法换作旁人,或许真被困住了,但于他而言,不过时间早晚。
只能拖住一时的小把戏,也敢班门弄斧,呵。
一道剑光自身后劈来,他侧身一躲,却是被剑气削去了一截头发。
看清来人和他手中的如墨长剑,倒是有片刻的怔忡。
“泰逢剑……你是帝俊什么人?”
开天泰逢,当初就是这把剑,将天地一分为二,也将他与帝俊之间辟出天壤。
从此渺渺九重天,再无他可归之处。
而今帝俊已去,剑仍在,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东华!”庚辛辟开邪气,与他站在一处。
无尽仔细地打量着这二人。
苍龙与白虎……他记得当初是听说过帝俊潜心折腾着能将他诛灭的“利器”,指的,可不是上古神兵,而是能驱策它们的人。
想来,终还是被他琢磨出来了。
但瞧着……似乎也没什么可令他惊慌的。
“神兵无暇,乃天作之物,物是好的,错总在用的人,只要是活物,就有破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泰逢剑与参商尺,陡然从云端俯冲而下。
东华与庚辛立即格挡,剑出如虹,流光道道,于半空飒然翻飞。
从云端到苍梧崖,终落在苍梧渊旁,三道身影如困兽纠缠,凛凛杀气,旁人近前都会被殃及。
四周的天兵在逐渐后退,深渊周围的山石,眨眼便被削成了齑粉,泰逢一剑,更是斩下了半座山头。
无尽终是被闹烦了,一掌打在剑身,将其震出数丈开外,回头一脚踹中庚辛小腹,拦腰一劈!
虽立刻凝灵聚起护持,这一下依旧将她打得砸在地上,脊骨开裂,肺腑如炸,一口血喷了出来。
未等她缓过这口气,无尽便提着她的领口,轻若飞絮地丢到了东华旁边。
“庚辛!……”东华被方才那一掌,震断了一条胳膊,只能忍着痛过来,用几乎也麻痹了的另一只手把她扶起来。
庚辛疼到浑身使不上劲,背上的骨头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那是一把刀,扎在她挣扎不得的地方,她如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才能确信自己仍活着。
无尽站在三步开外,仿佛在看一双笑话。
“你们不会以为,真能与本座一较高下吧?你们今日自不量力将本座放出来,本座要感谢你们,暂且饶你们一命,但你们定会为今日的自以为是后悔终生。”
他想这一日,已经想了太久了,帝俊机关算尽,也终有走错的时候。
果然,只要是活物,就会有破绽。
他赢了……
他终于要赢了!
眼底涌出的狂喜,与狰狞的诡笑反复交错,这世上已经再没有人能拦他了,满腔的怨恨,蓄积了千万年的不甘心,可以肆无忌惮地朝这世间发泄。
他不必在屈居人下,不必遭人唾骂,看着帝俊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心安理得地受着景仰,而他只能躲在最暗处丑陋地嫉妒。
从今往后,世间是他的,天地是他的!一切一切,都是他囊中之物!
他渴盼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终于握在了他手里!
明明如此高兴的事,他觉得自己应当再笑得嚣张些,但四下静得太冷,他觉得自己的嘴角也要僵住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那样开怀大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