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婉儿的询问，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

“你问我对你做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个弟弟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船家平时一向憨厚老实，但是今晚怎么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赵婉儿察觉到不妙，想伸手叫醒月儿，一边转移船家的注意力询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

赵婉儿伸手推了月儿好几下，月儿都没有醒来，眉头紧紧皱起，平时月儿虽然睡得沉了一些，但是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该醒了。

黑暗中那人捡起火折子，将蜡烛点燃，船内的景象显现在赵婉儿的面前，那船家就坐在自己的对面。

见自己的小动作被那人识破，赵婉儿也不伪装了，大声喊道：“月儿！月儿！”

然而赵婉儿接连喊了几声，月儿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船家冷笑一声：“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在她的饭里下了迷药，天不亮她是不会醒的。”

见此，赵婉儿连忙往后退去，双眼十分警惕地看着船家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更多。”

谁知那船家一脸的不屑，眼中冷意更甚。

“你们赵家的人都喜欢用钱去补偿别人吗？”

那船家一把抓住了赵婉儿脚腕，将赵婉儿后退的身体重新拉了回来，赵婉儿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那船家力气太大了，最终只在船板上留下十道血指印。

因为太过害怕，她的身子剧烈颤抖，船家捏住她的下巴，笑了笑，眼中满是狠辣。

“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表哥是相府的公子，我们会补偿你的。”赵婉儿乞求道。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会让让你和我妹妹一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话音落下，布帛撕裂的声音传来，赵婉儿身上一凉。

“不要！”

她的挣扎并未唤醒那人半分的理智，反而为她换来了一个狠狠的巴掌。

嘴角流出鲜血，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月儿从睡梦中醒来，惊呼道：“小姐！”

月儿走过来，想要把压在赵婉儿身上的男人推开，但是因为迷药药效未过，浑身无力，又被那人推到了一旁。

额头磕在桌角上，晕死了过去。

清晨，一艘小船摇摇晃晃靠在渝江岸边，一个长相粗鄙的男人从船上下来，随即快速离开了。

杨掌柜微微皱眉，随后走了过来。

赵婉儿躺在船板之上，浑身伤痕累累，脸庞红肿不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触目惊心。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撕成了碎片，冷风吹来，身体冰冷，但是此刻最冷的是赵婉儿的心，哀莫大于心死。

她这次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小姐……”月儿从昏迷中醒来，就见赵婉儿打算投江而死。

月儿一紧连忙过去抱住了赵婉儿的身子。

“小姐！你不能死啊！”

赵婉儿此刻十分痛苦，清泪从脸颊划过，说道：“我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

说罢就要再次往渝江中跳，月儿死死抱着她的身子。

“小姐，我们还要报仇啊！若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闻言，赵婉儿想起了什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有些失神地说道：“对，我不能死，若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表哥了。”

见此，月儿双眼也蓄满了泪花，开口道：“小姐，怎么你到现在还想着陆轻阳，若不是他们陆家我们能落到这个地步吗……”

啪！

月儿的话还未说话，赵婉儿就伸手打了她一个巴掌，这是她第一次打月儿，双手微微颤抖，不过还是说道。

“我不许你这么说表哥，表哥是为我好的……他是为我好的……”

赵婉儿此刻俨然有些失心疯了，月儿热泪夺眶而出，却一句话未说，她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婉儿小姐？”就在此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杨掌柜在赵家手下做事，自然是见过赵婉儿的，只是眼前这一幕，让他有些难以相信。

他认出了赵婉儿，赵婉儿却是从未见过他的。

月儿开口：“你是？”

杨掌柜这才低头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杨少青，是受了陆公子吩咐，在此地等着二位姑娘。”

——

福安殿，当今陛下的寝宫。

程烨身穿一身白色龙袍，站在大殿正中央，脸上幽暗不明。

丧钟最后一声落下。

“陛下，娘娘生前有话让奴婢转告给您。”

程烨并未回头，只说了一个字。“说。”

“娘娘说，这最后一根刺拔了，陛下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宫女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逐渐重合，程烨眼神一动，眼角终于忍不住有些湿润。

皇后这一生无愧于他，无愧于天下。

“殊儿呢？”

“回陛下，太子殿下还在落霞殿中。”

闻言，程烨这才转过身来，眼角泪花早就风干，他又变成那个喜怒藏于心底的陛下。

“带朕去落霞殿。”

自从皇后仙逝之后，程玄殊整日待在皇后灵前醉酒，下巴处的胡子早就长了出来，看起来格外邋遢。

哪里像平时那个尊贵无比，善于心计的太子殿下。

“陛下驾到！”太监一声高喊，落霞殿所有的宫女，跪倒在地行礼。

“奴婢（奴才）参见陛下！”

只有程玄殊一人无视了陛下的到来，看着程玄殊那副颓废的样子，程烨恨铁不成钢，转身吩咐道。

“你们都出去吧。”

等到所有宫人离开，程烨不紧不慢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口问道：“你在怪朕？”

他眼神微动抬头看去，就看到程烨那张没有任何感情的脸，这么多年了，他终究是看不透父皇的心思。

若是看得清楚，路家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母后也不会死。

“儿臣不敢。”

不是不怪，而是不敢。

程烨脸色如常，只是眸底有一丝墨色一闪而过，沉声问道。

“你可还想当云启的太子？”

程玄殊神情顿时一振，过了好一会，这才缓缓抬头开口道：“父皇是打算废了儿臣吗？”

就在二人谈话间，有一名宫女不顾下人阻拦，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洛姑娘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