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辞眉头紧紧皱起，万万没有像想到陛下竟然恨灵族人恨到此种地步。

“在朕还是太子的时候，那会永明帝刚死，永明王朝刚刚分裂为如今的四国，云启国刚刚安定下来，父皇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朕只记得那个女子很美。”

“那个女人还带回来一个孩子。”陛下缓缓说道，许鹤辞微微垂下了眸子，知道这个孩子应该就是程璟裕。

“那个女人被父皇封为大明妃，住在永明殿中。”

画面一转，随着陛下的缓缓诉说，许鹤辞仿佛看见了数年前的云启皇宫，那时候陛下刚刚被封为太子，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

“父皇！”永明帝被斩杀在都城之内，他从今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父皇，当时他很开心地出城迎接父皇。

但是，在父皇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和孩子，在见到那个女人和孩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因为他知道有人要抢走他的东西。

就见父皇带着那个孩子走到他的面前说道。

“这是裕儿，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程璟裕，那是一双孤寂又疲惫的眼睛，很难想象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身上。

他低头看着这个和自己孩子一般大小的弟弟，还未回过神来，父皇便领着女人和孩子进宫去了，也就只看了他一眼。

在父皇没有将大明妃带回来的时候，母后和父皇两人琴瑟和鸣恩恩爱爱，但是在那个女人回来之后，父皇就再也没有去过母后的宫中。

每每看着父皇一脸高兴地去了永明殿，拥着那个女人和孩子，他眼中便满是羡慕和嫉妒。

母后久病成疾，在临死的时候父皇都没看她一眼，在病床上母后弥留之际告诉他，那个女人是妖怪，是灵族人，用幻术迷惑住了父皇。

“皇儿，杀了她！杀了那个妖怪！”

在母后死后，他联系了太子妃的母家，带领路家人将那个女人给杀了。

本以为父皇会清醒过来，但是父皇守着那个女人的尸体守了三天三夜，整日浑浑噩噩，三日之后，父皇下旨让他登基。

他本以为父皇清醒了过来，但还不等他高兴，父皇又留下一道圣旨，将那个不过八岁的孩子封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他登基的那天，他和程璟裕两两相望，眼中皆是恨意，你抢走了我的父亲，我杀死了你的母妃。

父皇最后死在了永明宫中，临死前父皇曾经交给他一件东西……

“没想到陛下还有这样的过去……”许鹤辞等到陛下说完，这才缓缓说道，敛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四国可以一统，天下可以一统，但唯独灵族和人族不能和平相处！”陛下斩钉截铁地说道。

许鹤辞站起身来，遥遥看着陛下，两人一人站在黑暗中，一人站在烛光中，烛光和黑暗的交界处形成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知道了云启陛下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也知道云启陛下不会放过陆晚妍，许鹤辞站起身来对着陛下微微拱手说道。

“如此，鹤辞便先告辞了。”

许鹤辞转过身朝着宫殿外面走去，眼中满是嘲讽。

这世间哪有什么幻术可以让感情维持这么久，不过就是这些人自欺欺人罢了。

等到许鹤辞离开之后，陛下瘫坐在龙椅之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就算是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委屈。

为什么随便一个女人和孩子便能代替他和母妃在先皇心中的位置。

与此同时，璟王府当中，程璟裕对着江目尘说出当年的事情，眼中满是讽刺和冷意，缓缓说道。

“当年先帝因为贪恋母妃美色，将我和母妃从永明帝的都城带回来，母妃为了我，整日讨好先帝，当时朝堂还有后宫都说我母妃是祸国的妖妃。”

程璟裕语气一冷，嘲讽一笑说道。“母妃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灵族女人，根本不懂什么幻术，若是母妃会幻术，当年永明帝也不会灭国，人族也不会跟灵族开战。”

程璟裕微微合上眸子，再次睁开眼睛，恢复了平静。

“不过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

——

这厢，许鹤辞离开宫殿，朝着皇宫外面走去，既然陛下这里行不通，他要尽快想别的办法营救陆晚妍。

但还不等他走出皇宫，有宫女突然叫住了他。

“国师大人。”

许鹤辞转过身去，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月奴，月奴是他从雪鸢国带来的婢子，许鹤辞自然是认得她，但是现在月奴突然叫住他，许鹤辞眼中难免有些意外。

“月奴？”

就见月奴快步走上前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许鹤辞，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公主让奴婢给您的。”

说完这句话，月奴便连忙离开了，许鹤辞微微皱眉低头将纸条打开，就见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明晚子时，我会派人将四小姐送到皇宫西门，国师大人在那里等着接人就可以了。

见此，许鹤辞的眉头紧紧皱起，沐怜为什么要救陆晚妍？！他对沐怜的身份一无所知，他只是服从沐白的命令将沐怜送到云启国。

至于沐白和沐怜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没想到沐怜竟然和陆晚妍还有关系，犹豫了一下，他将那纸条收起来，便离开了皇宫。

这厢，许鹤辞刚刚离开，李公公就从宫殿之中出来，对着已经快冻僵的程逸之和陆轻阳说道。

“五殿下，丞相大人，你们还是先回去吧，陛下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管你们说什么也不管用的。”

陆轻阳此刻已经被冻僵，只有手指能微微动弹。

听着李公公如此说，程逸之心中也明白陛下是不可能松口了，他微微呼出一口气，对着李公公道。

“多谢李公公。”

说罢，程逸之站起身来，不过因为跪得太久了，加上浑身被冻僵了，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他看着身侧的陆轻阳，犹豫了一下，随后伸手将陆轻阳给扶了起来。

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死了，妍儿才是真的没救了。”

程逸之将陆轻阳扶到轮椅上，随后推着陆轻阳往宫外走去，坐上马车，直接就来了璟王府。

江目尘看着宛如两个雪人一般的程逸之和陆轻阳，微微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程璟裕道。

“看来等事情结束之后，我要休息一下了，要不然整天跟着你，怕是累死了都找不到地方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