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帝王】和单一禅两人就在一团旋转起来的漩涡中消失了。

五一摊坐在地上。

他的脑袋已经完全空了。

什么都结束了。

被囚禁起来的领队，被魑魅魍魉吃完了。

而他，也将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五一。”析喊了他一声，咳嗽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五一。”他又喊了一声。

但五一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切都完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领队的关系，接触到神秘莫测的梦境；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人生将发生改变；他原本也以为，这一切都将按照正轨前进。

可所有的都崩坏了。

“我知道你现在正在经历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这一切远还没有结束。”析蹲下来，用手按住了五一的肩膀：“你觉得你被骗了，领队也死了，一切的希望看起来都破灭了。可你还有我，还有生源剑，还有单一禅对你的期望。”

“单一禅”这三个字，如同炸弹一样，将五一心里剩余的愤怒点燃了。

“他！他对我有什么期望？！他不是巴不得我死吗？！这个混蛋！”五一锤在地上，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他杀死了领队！居然……居然还跟【帝王】同流合污！他妈的！”

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五一，人是最无法用道理来说的通的生物，你看，蝴蝶会经历卵、幼虫、蛹、成虫4个阶段，人类对它们的研究应该算是十分透彻了。蝴蝶会做什么？张开翅膀，享受生命带来的愉悦，绽放自己的美丽。可研究蝴蝶的人类呢？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从善意的了解开始，还是从恶意的研究开始。”析站了起来，继续说：“单一禅也是，【帝王】也是，甚至连你、领队都是这样。你们能说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吗？”

五一停止了抽泣。

“你知道吗？”析又问了一遍。

五一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什么想要的。

“什么都没了。”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因为领队的死亡，原本囚禁着他的两条锁链已经荡在空中，做着毫无美感的荡漾。

生源剑一声不响地待在空中。

析看着他，说：“颓废，被击垮的一文不值。”

五一抬起头。

“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你打算就此放弃吗？还是说，你已经接受了这些安排？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离开了，当你就是之前那些被梦境病毒杀死的人一样。”说着，析便转过身，开始往前走。

一步，两步……

“等一等。”五一叫住了他。

析转过身。

五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原本紧皱着的眉宇稍微松开了一点。但是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里，却折射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坚毅的眼神，看着析。缓了几秒钟之后，他终于说出了析想要听的话：“我还活着。”

析点点头：“没错，你还活着，这就是机会。”

“要怎么杀死【帝王】？”

析听完这个问题，摇了摇头：“目前你就好比是春天里的一阵微风，【帝王】则是一颗拥有巨大、粗壮根系的古树，清风如何吹得动古树？”

析看见，五一的双手都已经在用力地过程中，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如果你把现在看做是一场死局，即便你还活着，也没有任何作用。”

五一站起来，这一次，他眼神里的坚毅没有任何改变：“我原本以为，这一切和我很远，我是一个局外人，但我没有想到，现在与之息息相关的，居然是我自己。领队的死，我需要担负最直接的责任。析，我现在需要力量，最直接的力量！”

析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析说道：“笑你。”

“我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觉得我没有这样的本事，没有这样的机会替他报仇？！”

析摇摇头：“不，我是在笑你的自大。”

“我自大？！”

析回答：“当然。你以为你是谁？拿了单一禅的生源剑，就是天下无敌的英雄了？领队的死，凶手是【帝王】，你又为何说自己需要承担最大的责任？五一，你不是一个超级英雄，你也不是一个拥有与常人不同的神，在这里，这个充满了力量和诱惑的梦境里，就算是我们这些判梦官，无疑也只是一个身份不同罢了。你这么着急将责任揽过去，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强大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可以依靠生源剑轻松地打败【帝王】？”

五一想要反驳，但他没有这么做。

是啊，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在现实中专门为其他普通人解决噩梦烦扰的存在罢了，而且，虽说他接触的工作听起来是十分神秘，但实际上呢？在这里，见识到了真正的梦境之后，他所接触的那些，不过是一种小儿科罢了，他所起到的作用，恐怕比清洁员还要微弱吧。

他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

除了单一禅送给他的生源剑。

析继续说：“无论何时，想要变成一个创造机会的人，就必须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积累下来。正如你，想要替领队报仇是真的，可你需要付出更多。也正如我，身为一个判梦官，在拥有这个身份的同时，也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你想要杀掉【帝王】，就得从头开始。”

五一坚定地点点头：“我需要你的帮忙。”

析朝他抛了个眼神。

五一这才反应了过来：“师傅！”

析满意地点点头：“行啊，这两个字听起来就是让人身心愉悦。”

他心满意足地缓了几秒钟，接着说道：“走吧，待在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用了。”

五一问：“去哪里？”

他现在还能去哪里？

如今，他的身体里存在着一种梦境病毒，而这种病毒，会如【帝王】所说的那般，不停地吞噬着他的身体，最终让他在梦境里魂飞烟灭。所以，为了完成这次复仇，他必须活下去。

析看着远处的黑暗，轻描淡写地说：“先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