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家，同样是刚吃完团年饭，一大帮子人，就跟软脚虾似得，摊在自己的凳子上。

手来回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一脸的舒适加惬意。

还是过年好啊，总算是吃饱了！众人心底同时感叹！

饭桌上，一片狼藉。

所有的菜，被扫荡一空。

这是一年中，老夏家人最舒坦的日子！

因为这一日，夏老太不会阻止大伙儿吃啥，夹啥菜，是不是吃多了，又或是只吃了肉，不吃别的菜。

平日里，除了豆豆和夏老爷子，其他人吃肉，都只能夹一两筷子的，汉子们大部分时候待遇不错。

可换成媳妇，若是敢动饭桌上的菜，保管没有好下场，不是打，便是骂。

“这团年饭也吃了，桌子该收拾了吧！”夏老太扫视了一下整个饭堂里所有人道。

她还没说要谁做，张氏第一个站了起来，“娘，我方才好像吃的有点多，我去趟茅坑，顺道看看老四家吃的啥！”

“他们吃的啥，关你啥事儿？给我坐下！一天子的，懒人屎尿多！”夏老太没好气的冲张氏道。

张氏脸上维持着讨好的笑容，心底却不停的咒骂夏老太死老太婆，偏心，多管闲事儿。

“娘，这事儿，过去一直是老四家的做的，要不然让余桂香来做吧！她今儿都还没来给您和爹拜年勒！”季氏不失时机的冲夏老太道。

立刻，便得到了老夏家其他人的赞同。

“说的倒是好听，谁去喊她过来？”夏老太问。

“二嫂去吧，二嫂不是要去茅坑？”夏多宝嘿嘿的笑了一声，看向张氏。

张氏急了，赶紧摆手，“娘，我肚子不疼了！消化了哩！”

“消化了？方才是谁捂着肚子，说自己吃多了？老二家的，你甭以为今儿过年，我就不敢动你，要是惹怒了我老太婆，过年我也照打不误！！！”

夏老太很生气，若不是看在过年的份儿上，她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娘，我不是那意思，我……我去还不成吗？”张氏一脸委屈，到底还是不敢和穆老太硬着来。

“还不快去，耽搁了时候，这么一大桌子碗筷，你一个人来洗！”夏老太一脸虎虎的道。

张氏闻言，一溜烟的朝着饭堂外头冲，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夏老太嘴里仍旧骂骂咧咧，“这懒婆娘，非要人骂，非要人抽，才肯动，跟个畜生似得！”

“娘您说的是，我二嫂，就是欠骂！”夏多宝在旁边讨好夏老太。

却被夏多寿狠瞪了一眼，“老三，你咋说话的，那可是你二嫂！娘骂她就算了，你在旁边瞎起哄个啥劲儿？！咋的，你还想娘抓着你二嫂揍一顿？”

再咋说张氏也是自己婆娘，张氏被骂，夏多寿不能不帮着。

不然，不等于让别人打自己的脸？

“二哥，我不是那意思，我这不是让娘消气才这么说的，又没啥恶意！”夏多宝赶忙道。

“没恶意你还说？！我揍你一顿，我还说没恶意勒！”

夏多寿冷哼一声，压根不听夏多宝的解释。

“你……”夏多宝气的发抖，指着夏多寿道：“二哥，你莫要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欺负人，我告诉你，我……”

“你咋的？还想打架啊？”夏多寿站了起来，红着眼睛怒瞪夏多宝。

整个饭堂，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夏老爷子轻咳一声，冲两兄弟道：“都给我闭嘴！今个是过年，谁让你们吵的？”

“爹，是二哥先吵的！”夏多宝委屈的看着夏老爷子。

“爹，是老三故意挑拨的，我……”

“行了，我啥都不想听，你们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多说一个字，今年两房的压岁钱都省了！”夏老太黑着脸开口。

夏多寿和夏多宝闻言，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

笑话，每年压岁钱，可是唯一可以自己支配的钱。

虽然数目不多，可一房孩子多，那钱加起来，买点肉，买点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每年，夏多寿和夏多宝就指望着这点钱，去镇上一趟。

若是这钱没了，那一年的盼头，不也没了？

……

……

张氏到老夏家四房的时候，四房里里外外没一个人。

她故意嚷嚷了两声，看有人是不是躲在家里不出来。

结果，压根没人理会自己！

张氏乐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兴奋的脸都胀红了。

她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看了四房灶房老半天，最后，张氏壮着胆子，往四房灶房门口走。

大过年的，一般人家都不会锁门。

所以张氏没费半点力气，就打开了四房的灶门。

灶房里，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帖了，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

张氏直奔橱柜，瞅着橱柜里还没吃完的菜，口水都流了下来。

最外头的是一碗梅菜扣肉，扣肉做的很好，外头红色的皮看起来很紧实，颜色也是十分的诱人，肥肉包裹下的是大块精肉，再底下垫着的梅菜……

香味几乎是扑鼻而来，张氏再也忍不住，抓起扣肉，就往嘴巴里塞。

“啊呜，太好吃了！”张氏咬了一大口，满嘴的油腻，满嘴的香甜……

“那死丫头瞧着不咋地，手艺咋这么好？”

张氏越吃越饿，一边吃，一边舔起了手指头。

很快，一大碗扣肉见了底。

张氏舔了舔嘴唇，瞅着剩下几个菜，还想吃。

可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晌午饭，她吃了四碗饭，几乎是不要命的撑法。

现在又吃了一盘扣肉，这要是再吃，非死在这儿不可！

她将空盘子放下，眼睛骨碌的盯着四周。

最后，视线落在了四房的米缸里。

张氏拿了个干净的木盆，揭开米缸，就开始舀米。

舀了足足一盆米，她又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十个鸡蛋，也一股脑儿的往米盆里塞。

张氏瞅着满满的一盆米，嘴巴笑的都快歪了。

“今儿算是赚了，这米和鸡蛋拿回家偷偷藏着，等过了年，再卖给村里人，我不就有钱了？

哼，死丫头，平日里小气巴拉的，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栽在我手里？

看你能拿我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