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一直低着头，踩着盛凉寻的影子走。

清冷的声音：“到了。”

傅挽忽然觉得往常那么长的梧桐街今天好短，一会儿就到了。

盛凉寻推开想小院的门，院子里的灯光暖暖的。

“阿寻，回来啦。”

傅挽眉眼一挑，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像阿婆的声音，再仔细一看院子，这不就是李阿婆家嘛！

“外婆。”盛凉寻伸手把在他身后的小姑娘拉了出来。

傅挽尴尬的笑了笑。

乖巧的喊着：“阿婆。”

“挽挽，你怎么来了？”盛凉寻就看着外婆拉着小姑娘的手进了屋，还一直说说笑笑。

盛凉寻惊讶了，外婆怎么认识小姑娘的？

“挽挽，左边那里洗漱。”阿婆又拿出一双粉色拖鞋递给傅挽慈祥的说：“阿婆那年特意给你买的，只是你后来没来过了。”

“挽挽，你先休息吧。”

傅挽看着脚上的粉色拖鞋发了会呆。

然后进屋，插上耳机，定了半个小时放歌，睡觉，可能是因为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老人看着傅挽睡着了，才放心，走到院子外面的石桌那里坐到盛凉寻的对面。

盛凉寻正在削石桌上水果里的苹果。

“阿寻。”

盛凉寻问：“小姑娘睡了？”

“嗯。”

盛凉寻继续削着苹果，就听见外婆小声的说着。

“阿寻，挽挽这孩子很可怜的，听说她七岁的时候是被人贩子拐卖到了锦城，后来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磕着了，醒来后就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叫傅挽，后来被孤儿院收养了。”

盛凉寻听见“七岁”“拐卖”“傅挽”这几个关键词时，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巧？

外婆接着叹息道“挽挽十岁那年被许家收养，许家对她很严厉，十三岁那年许家生了个男孩，从那以后对她非打即骂……”

盛凉寻眸子闪过一丝波动，非打即骂，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那打骂声这一条梧桐街的街坊邻居都听得见，可是谁也不敢劝啊，一劝许家打得更厉害，再说也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小姑娘破坏邻里关系……”

“挽挽十五岁那年有次下午回家，许家把门反锁了，不让她进门，她跑到街角广场的湖边的柳树旁，连声都没出的哭着……”

盛凉寻忽然想到小姑娘一个人坐在柳树旁，身影清瘦而落寞，一直做到天黑也没走。

还有小姑娘眼眶红红的，那可怜兮兮的一句：“哥哥，我没有家，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原来是真的没有家。

“我散步到了广场那边看见了她，把她带了回来，听街坊邻居说许家还是三天两头的把她锁在门外，不过她没再来过我这，想来是怕许家找我麻烦。”

“那丫头从小就懂事，成绩又好，长得也好，在这条街是出了名的，只是两年前被一群混小子拦在了巷子里，最后挽挽和他们打了起来，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伤，回了许家……”

盛凉寻听见被一群混小子拦在巷子里，还能是干什么？

削苹果的手一个不留神划到了指尖，流了点血。

盛凉寻淡定的擦了一下指尖，继续削，不过刀法有些凌厉。

“许家不分青红皂白又打了她一顿，挽挽把许家两口子都给打了。从那天开始没再听见打她的声音，只是每天都会传来骂声。”

盛凉寻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果然符合那小姑娘的性子，刚才在广场那一下踢得也是狠，要不是她没站稳，怕都是得手了。

“这几天我倒是也听见了，许家说什么养大了也不过是卖的命，唉，你也应该知道，这有点小钱的家里领养个女儿也不过是为了以后嫁到有钱人家，挽挽，唉……”

盛凉寻手一紧，卖的命，嫁到有钱人家！

那么明媚的小姑娘，眼睛里面像有星辰大海的小姑娘，怎么能被这么对待？

“阿寻，我知道你性子冷，不喜欢吵闹，不过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年我发病有个丫头及时送我去医院吗，就是挽挽。”

“还不只那么一次，挽挽自从知道我的病后，自己在书包里装了一瓶药，还每天都会悄悄来门口看一眼，那丫头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老人把手搭在盛凉寻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外婆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可怜她，挽挽这丫头最受不了别人可怜她，她性子傲，外婆只是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她，她这些年已经过得很苦了。”

“别看挽挽这丫头爱笑，那笑啊，看着明媚，实际啊，眼底连半分笑意都没有，她看着清清冷冷的，实际最是好捂热，只要你对她好那么一点，她是命都能给你，只是却经不起半点欺骗的。”

小姑娘性子傲，清冷，他怎么没看出来，还那样撩他，一口一个哥哥！

撩完，负责吗？

还是说，像许家说的那样找个有钱人家嫁了？

“不过虽然挽挽性子清冷，你若是对她好，她对你定也是极好的。”

盛凉寻总感觉外婆看他的眼神，说的话，都很意味深长。

“挽挽这丫头感情淡漠，你……”

盛凉寻算是听出来了，眉心一皱：“外婆，你想太多了。”

“阿寻，你对挽挽没那个意思，你带她回来干什么？”

“我就是看她可怜。”盛凉寻无奈的说。

“行吧。”

说完老人蹒跚着回了屋里，该说的也都说了。

盛凉寻把削好的苹果扔在水果盘里，仔细一看那个苹果上还有些沾染了些许血渍。

盛凉寻转身进了屋，想到外婆说的那些巧合，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唐厉，我叫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阿盛，还没有。”

“那你查一下锦城一中的傅挽。”

当初傅家小姑娘的走失他占据了最大部分的责任，他这些年一直在找傅家小姑娘，只是茫茫人海，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盛凉寻挂了电话后，忽然瞄到沙发上小姑娘的蓝色书包，想到外婆说的。

他走了过去，沉思了一下，果断拉开了小姑娘的书包，小姑娘的书包一本课本都没有，只有一沓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一只蓝色钢笔，还有一本，嗯……《美人图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