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天书五层

白起挥剑斩了楚军大将冯子西，司马纾一怒之下要将白起打入大牢，可碍着白起在营中威望，也不敢对白起太过严厉，只交代了卫兵好生看管，待他把缘由禀报王齮再做决断。

负责看管白起的可全是新军营的士卒，当初若不是白起主动请缨训练他们，现在可能都不在这里，而是在西城伊提泥打桩呢。因此他们对白起的敬佩之情可想而知，好生伺候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刑罚加身。

有王齮对白起的态度在先，司马纾也不好太把自己的军令当回事，只是嘱咐他们限制白起的自由以外，也没有要求太多。

等回过头来一想，白起虽然杀了冯子西，也可以把事情重新梳理一下，退而求其次用冯子西的人头换取个军功，也不是不可以啊。

念及于此，司马纾修书一封加上冯子西人头，派人即刻送与王齮所部。

王齮收到书信随即打开，接着开始默念着司马纾的信：前日派遣白起所部与镇坪查探军情，不料白起冒进暴露行踪，楚军先锋冯子西率部追击，属下当机立断率众狙敌救下白起，先锋大将冯子西被属下斩于马下，楚先锋万余众群龙无首退守三十里，白起被属下训斥，态度顽劣，逐命人拿下等候发落，现有冯子西人头为证，请王将军明示，属下司马纾敬秉。

合上书信，王齮看看用布包裹的冯子西人头，逐在心里琢磨：就凭司马纾手中区区千余众，截杀一万大军？他司马纾什么时候有万余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了，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不过既然人头为证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那白起深得司马错以及宫中魏冉的器重，确实有狐假虎威之嫌，给点教训还是可以的，但若以违抗军令为由告秉上峰，这罪名可就严重了，搞不好按律当斩，事情可就闹大了，搞不好被魏冉等人怀恨在心，在太后面前多言几句，到时闹得不可开交，自己还得吃不了兜着走，此事事关重大，万万马虎不得。

于是坐下提笔开始批复：白起肆意妄为，着革去什长之职，以儆效尤。司马纾斩敌大将，救属下有功，特军中嘉奖，赏爵不更，左将军批。

写完差人取走批复送与司马纾手中，待信差走后，王齮再次提笔将军情向咸阳将军魏冉禀告：辛酉日，白什落入敌围，营将司马纾率部与楚交锋，斩敌大将冯子西，特为之请命加封司马纾不更，着白什什长白起革职悔过，特告之，属下王齮拜上。

写完送出，王齮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在他看来，无论魏冉如何批复，这件事都不会对自己的政治生涯造成什么影响，如此一来，两全其美，内心十分得意。

司马纾收到批复，立刻命人放了白起，又提拔方洛为白什什长，让白起做回一名士卒。

白起回到什中，方洛已经得到了命令，可见到白起还是恭敬地以什长相称。

其他什众更是对白起崇敬有加，不会有任何怠慢。

闲暇之时，白起乐得清闲开始钻研天书，经过这次的挫折，白起对天书第五层的奥义更加有所参悟。

在晦暗的油灯下，白起手中金书开始发出荧光，紧接着流光溢彩，一行行蝌蚪文犹如镶了金似的显现出来：天下不治，在于人心不治。人心不治，在于欲念横溢。欲治天下，首治人心；欲治人心，首治乱象。

如果不是自己复仇的欲念怎会斩下冯子西的头颅，若没有复仇的乱象，平定天下岂不是水到渠成。

白起点了点头接着往下看：而观天下，无乱象者，非圣贤与朽木而不为，汝即非二者，有欲乃常，当恣意为也，若不欲而平天下，当顾广汉三星矣……

天书上竟然说自己没有错，这倒十分惊讶，只是这最后说的让白起如坠雾里，合上天书闭眼感悟，却一时不知道所云何云。

“什长，我们还要不要值哨？”

白起入定之时，方洛掀帘而入。

“当然值哨，为何有此一问？”白起睁开眼看着恭立的方洛，这才想到自己已经不是什长，起身道：“现在你是什长，你当定夺，问我作甚？”

白起这一说让方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什长，小的怎敢妄想取代而为之，您就不要取笑小的了。”

“不。”白起摆手道：”“该取代就取代，一个什长而已，不做也落得清闲，以后你就是白什什长，不必考虑我的意见。”

“什长，咱们去值哨吧？”乌获等人也进来了，开口便对白起问道。

“哎……”白起叹口气无力地垂下头，然后也懒得和他们再分辨谁是什长，抬手一挥道：“走吧，值哨去！”

“属下遵命！”

……

十天后，魏冉收到了王齮的上报，当看到信中所写后，起身在堂中踱步思付。

依照消息看来，王齮对于司马纾斩楚军先锋大将语焉不详，反而对白起用肆意妄为的理由革去什长之职，如此看来，司马纾究竟是怎样斩的还有待考量，只是白起若是被司马纾故意陷害的那可就埋没了人才了，但王齮部毕竟不是自己的阵营，虽然对复职后的司马错尊敬有加，可按照王齮左右逢源的处事风格，让白起继续呆在王齮部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现如今司马错已经在葭萌关上任，依照公子晖那点本事就想谋反犹如以卵击石，不日司马粗所领蜀地正是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何不趁此将白起调司马错账下，到时候顺利平反还增添了羽翼，岂不是更加让自己在嬴稷面前有话语权？

想到这里，魏冉提笔给王齮回道：念及白起肆意妄为不听教诲，特发配蜀地司马错帐下听用以示惩戒，其他事项王将军独断即可，穰侯魏冉示。

看在王齮眼里，王齮瞥了瞥嘴，调就调吧，反正一个白起而已，调走正和我意，于是在军令上批上一个大大的唯后就交给了传令官。

接到命令时，司马纾正在听白什汇报军情。

“禀告伍长大人，据我等观测，楚军正集结大军与镇坪，怕是会有进一步举动，我们要不要上告王将军？”

方洛带着众人在司马纾面前禀告，而司马纾刚刚得到了不更的爵位，很是心得意满挥了挥手道：“本官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伍长，楚军图谋不轨啊。”

“好了别说了，我正烦着呢！”司马纾起身站了起来：”你们都下去吧！”

“是。”方洛无奈，只好告退。

司马纾被搅得心情很不好，好不容易不用受那白起的气，特批他戴罪休假了，白什这帮兔崽子竟然深受白起的影响，也开始逼着我做出举动了，烦不胜烦。

“报！”方洛等人正欲离去，却传来一声传令兵的声音。

接着传令兵掀帘而入，将手中竹简递给了司马纾：“王将军手令。”

司马纾接来打开一看呼哧笑了，接着对几人招收：“来，你们几人先别走，王将军有令。”

几个人回身恭立下侧洗耳恭听。

司马纾拿着手令清了清嗓子念道：“依魏相军令，着白起即刻调任国尉司马错帐下听从调遣，不得延误……”

念完司马纾将军令往手里以放问道：“怎么样？你们是愿意随白起去蜀地啊，还是留在司马营中？”

方洛等人左右看看后，齐声回道“我等愿随白起前往蜀地，请伍长调遣。”

司马纾一看：“吆喝，还挺齐心。”

“行。”司马纾点了点头然后心情舒爽地开口道：“既然你们愿意去，我也不勉强你们，我这就修书一封，派你们一同前往。”

“谢伍长。”

“不必了，你们这就下去准备吧，叫上白起赶紧出发，剩下的就不必操心了。”

“喏！”白什拜谢而退。

等他们都出去了，司马纾在帐里仰头大笑：“哈哈，实乃天助吾也，知我者莫王将军是也.”

……

前去蜀境唯有过七盘山入剑门一途官道。

有道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白什一行人对于蜀道，已经是到了恨之入骨的程度。

崇山峻岭之间朝天栈道上，山路七上八下陡峭湿滑不说，一到夜晚，蛇鼠虫蚁多如牛毛根本无法安睡，时不时的也会经常遇到几只熊狼虎豹对他们虎视眈眈。

一路上一边要防着脚下一滑摔下山崖，一边还要堤防惊扰了野兽，对他们殊死攻击。

如果不是白起手中的地图，恐怕要走上一辈子也难抵达目的地。

在经过了长达半个月的艰难跋涉，一行十人过栈道入剑门，再辗转三番这才看到了葭萌关那烁古奇今的雄伟关隘。

公子煇的这次叛乱，源于和巴王的一次小失误，两位秦王一语不合拔刀相向，巴蜀两军交战最后蜀王公子煇得势，揭竿而起要自立秦王。

双方打的时候，咸阳只派了司马错来劝架却并没有实质性的举动，这次蜀王要称秦王了，自然不能再纵容，于是派国尉司马错前去剿灭，说简单点就是让司马错处理点秦王的家事。

但没有司马错这位曾有过与巴蜀二王谈判的经验，换做任何人也不好来带军平乱。所以才有了官复原职的无奈之举，这也代表母子争权的结果，最终还是嬴稷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