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马战

在秦军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将军们之间最亲切的见面礼不是抱拳行礼，而是来一番真正拼尽全力的较量。不管是近身步战还是马战，除了不用刀剑斧钺的利器之外，其他的都如真正的厮杀般惨烈。

所以军中常有传言哪位将军在比试之中被某某将军打残了，或者卧床几日不得出的比比皆是。

而且只要是领军将领比试，必定压上生死状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输赢才算数，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将军们好勇斗狠的秉性，两军相汇必定要来一场孰胜孰劣的比武，才算可以取得相互之间的信任共同御敌才能同仇敌忾。

但大部分为了安全期间还是选择步战为多数，像今天蒙骜与白起这样敢来一场马战的却是少之又少的鲜例。由此可见将士们瞬间被燃起的热情是多么高涨。

“蒙骜将军不要怂，弟兄们为你助威！”

面对部下的怂恿，蒙骜爽朗着笑着看向白起。一股与生俱来的尚武之魂在胸中凝聚，他也开始蠢蠢欲动。

白起的武力蒙骜是知道的，但那也仅限于为数不多的几场战斗，更何况对于马战蒙骜从来都引以为傲没有服过谁，即使曾经白起步战可以胜过自己，但仍不会阻碍蒙骜想要试试马战的决心。

看到蒙骜蠢蠢欲动，白什的乌获却也跟着激动，凑上来对白起道：“什长，要不您歇歇，让我会他一会！”

“不用，我和蒙骜的情义岂是可以代替的。”白起笑着打断了乌获的好意。

他深知蒙骜马战了得，曾经在高陵城与向寿兄弟的三万大军周旋，就是凭借蒙骜率领骑兵成功突袭的，这一点白起对蒙骜相当满意。

由于在云梦山所学皆是个人地上的武艺，对于马战还是很陌生的，只是来到秦国后才渐渐熟练，相比蒙骜常年与西戎各部落交战经验来看，如果真的换上相同战马的话，白起还真不一定有胜算。

能够给白起信心的是脚下的马镫和马蹄上的马蹄铁，只要前期能坚持下来，凭借马的耐力和马镫的巧力，一定可以让蒙骜招架不住。

二人的目光渐渐擦出火花，终于一拍马奔跑了几步，十分默契地抽出了各自的武器。

他们身后的部下很自觉地拍马分站两侧，为两人腾出了一大片空间，形成一个百米直径的圆，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两个人分别沿着各自阵营圆的边缘，开始你追我赶，就在拉开了距离形成对立之时同时猛然调转马头，朝圆的中央迎头而上。

蓝黄两把长剑陡然碰撞到了一起，伴随着金铁交鸣的声音迸发出阳光下的一朵火花，二人错马而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让现场的气氛开始不断攀升。

白起攥紧了手中的长剑，感觉虎口阵阵发麻，他猜想蒙骜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两人的武器都非凡品，正面碰撞肯定是最直接最强横的力量的比拼。

而这仅仅只是热身，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二人并未停歇，转头再次迎上，就在即将交叉的一刹那，二人几乎同时勒了一下马头，两匹马在瞬间就完成了方向的调转，各自形成一个半圆的转弯。

就在两个半圆并行的瞬间，蒙骜瞅准时机，右手挥剑朝白起左侧横劈而来，究竟还是蒙骜深得马战精髓，知道在第一时间就占据了有利方位，以右击左，无往不利。

若是换做别人，也许只需一合恐怕就要跌落马下，幸亏白起脚下马镫可以借力，白起急忙仰身提剑格挡，那青铜长剑堪堪从白起鼻尖上方划过，险之又险。

长剑带着惯性落与身后，白起急忙拽了一下缰绳，让战马依然按照圆形轨迹疾驰，两匹马各画一圈而后再次相遇。

这一次消减了惯性，两匹马齐头并进，蒙骜依然占据着右侧有利方位，白起并没有利用刚才交汇时转瞬即逝的时机调换位置，这在蒙骜眼里算作白起最大的失误，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大喝一声：“大哥看招！”

蒙骜又是一剑刺来，本以为白起已经避无可避，却不料白起早已将长剑执于左手，“叮”的一声直接荡开了蒙骜的一剑。

左手竟然也是如此灵活，这一点让蒙骜十分诧异，但还来不及多想，白起已经后发先至又给蒙骜还来一剑：“想什么呢，专心点！”

“放心吧！”

面对白起来的一剑，蒙骜从容不迫地躲闪之余还能出剑反击。二人很快在飞驰的马背上缠斗起来，你来我往看的人眼花缭乱。围观的众人都睁大了眼仔细观战，就害怕错过了最精彩的过程。

场上欢呼声不断，马儿们也不停跺着蹄子显得很不安分。

战斗刚一开始，蒙骜就已经占据了主导位置，凌冽的剑势巧妙地利用战马上的前冲之力，让白起只有招架之功，却没有还手之力。

蒙骜的部下们见到蒙骜勇武，一个个开始面红耳赤地为蒙骜呐喊助威。

“看见了没有，还是我们蒙将军神勇无敌，那白起原来是虚有其名，不是将军的对手。”

“就是，敢挑战蒙将军马战，白起是不自量力。”

“蒙骜蒙骜蒙骜……”

场上一片欢呼，开始齐声呼喊着蒙骜的名字。

白什率领的神风营众却显得有些一蹶不振，白起曾带领着他们出生入死，可今天遇到这蒙骜却是棋逢对手，本以为白起会用实力为他们再次创造奇迹，但看眼前的架势，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乌获焦急地观战，皱眉问身边的方洛：“那蒙骜是什么来头，马上功夫如此了得？”

方洛低声回应：“蒙骜曾是中山大将，不可小觑。”

听了方洛的解释，乌获直起身子自语道：“原来如此，那什长可得小心了。”

幸亏刚才白起没有答应让自己上，要不然丢人可丢大了，以蒙骜的武力看来，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马战了得又如何，有本事下马步战，我看什长绝对能打的过他。”焦赦开口不屑一顾大声道。

这话说的没错，却连白什众人也对他的话表示鄙视。

“你懂个屁，光步战强有个鸟意思，领军打仗比的还得是马战。”

焦赦瞬间被雷河一句话怼地无地自容，毕竟他说的是实话，两军对垒厮杀不就是看谁马战强横才能取得绝对性的实力吗，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孟贲坐在马上望着场上的形势阻止众人的窃窃私语道：“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究竟谁胜胜负我看还不一定呢！”

“就是！”洞莱十分赞同。

转眼间双马绕着场内外圈疾驰，从众人面前飞驰而过，飞扬的马尾几乎快要扫过那些步卒的脸上，场内扬起浓重的灰尘，使得众人难以看清二人如何缠斗，只是听到金鸣之声不绝于耳。

蒙骜胯下黑马毛色油亮，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匹良驹，但经过一番厮杀，豆大的汗珠开始滴落，马背上也变得溜光水滑。

心细的人渐渐察觉到，就连之前的猛烈攻击也开始变得有所缓和，蒙骜由于还要分心夹紧马肚，再加上接连地进攻十分消耗体力，也开始慢慢显出疲态。

反观白起似乎越战越勇，胯下白马虽也大汗淋漓，可有马镫的便利，白起不用担心马背湿滑，只是用心应战。

蒙骜招招刁钻，白起防守地有惊无险，此刻白什众人终于看到了希望，纷纷瞪大了眼睛。

二人力量不分伯仲，但时间一久此消彼长之下，白起竟然开始占领上峰。

就在蒙骜部众还在用力呐喊的时候，蒙骜心知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否则与己无益，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突然猛拍马肚，黑马仿佛也知道主人要放手一搏，于是猛踩地面，拼尽全力地超越了白马一头然后高高跃起，就在这一人一马努力争取的短暂时机，蒙骜终于出手，青铜长剑带着破空之声，以闪电般的速度挥砍向白起攥握缰绳的手。

这将是一决胜负的一招，白马载着白起同样也在加速，但蒙骜的一剑眼看避无可避，长剑袭来从白马的眼前划过，顿时受了惊吓，一声嘶鸣扬起前蹄。

如果剑势加上惯性，若被用身躯直接迎面撞上，恐怕就连身上的燕翎金红铠都难以阻挡长剑的锋利，就算蒙骜使用的是剑身，也绝对能将白起拍下马来。

千钧一发之际，白起踩着马镫站立而起紧接松开缰绳，两手握剑迎挡而上。

众人只听到叮的脆响，蒙骜的长剑终究没能承受如此重击，拦腰被冰蓝长剑斩断。

下一秒冰蓝长剑去势不减，直接袭向蒙骜鼻尖。

两相速度都在下一刻停顿，白起的反击也把蒙骜逼向了死角，带着无限的惊恐，身体想要后仰，奈何胯下马背湿滑，双腿一时未能夹住，在一瞬间蒙骜整个身体失去重心，眼看就要跌落下马。

长剑贴着面颊将蒙骜的头盔挑飞，顺势将盔缨斩落，画了一个完整的圆被白起迅速收入鞘中，就在蒙骜即将跌落下来的最后一刻，白起一个探身伸手托了一下蒙骜的后背，他最后才得以恢复平衡。

当啷一声，蒙骜的头盔滚落在地上。

欢呼声戛然而止，全场陷入诡异的寂静。